为什么要这样?他去了哪里?她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回到婕琉殿,躺到床上,睁大眼睛看着未央的夜。
怕是,此生都要囚禁在这里了。
议事结束后,秦维洛去宫窖里要了两大壶玉珍,跃上赋寒殿背对婕琉殿那面房瓦,借酒消愁,一直未离开。
被杀死的二妹,被灭了的家国,被剥夺的幸福,他仰头饮下一杯杯酒,身体已醉,头脑依旧清醒。
邵柯梵,凌迟你千刀都不足以消我心头之恨。
木简歆,我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你。
妹妹,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忆起那个国议宫刺杀未果,被邵柯梵一刀毙命的二十三岁女子,那一缕香魂,依旧飘荡在国议宫里罢。
他听到敲门的声音,立即猜想是昭涟那丫头,只是,他实在不愿意见她。他清楚她爱上他首先是因为他的容貌,如果他其貌不扬,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扭头离开。他不需要这样的爱情,心灵的真善美才是最重要的,就如那一个同情的眼神。
趁昭涟入睡,秦维洛跃下来,由于饮酒过量差点站不住,笨拙地打开门,快速合上,然后摇摇晃晃地进入寝房,不由得苦笑一声,进入自己的宫殿竟然有一种当小偷的感觉。
看来,以后的日子并不自由啊!
次日,秦维洛梳洗完毕,准备去往国议宫,打开门,正撞上一双充满期待和委屈的狐眼,守在门口的美人儿,面容憔悴,睡眼朦胧,头发凌乱,腰带胡乱地打了一个松结。
“猜测你会回来过夜,担心你早早走人,便提前两个小时来等,没想到,还真的见到你。”昭涟激动得撩起袖子拭泪。
秦维洛怔了怔,继而冷笑一声,“喜欢我这张面皮的人不止你一个,对于以貌取人的庸俗女子,我并不待见。”
昭涟愣住了,喃喃道,“原来你以为我是这样的人。”
“不是么?”秦维洛嘲讽反诘,转身锁门,正欲走,昭涟伸手将他拦住,“因为我刚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很孤独。”
秦维洛愣住,第一次认真地看她一眼,顷刻间,昭涟两颊泛起红晕,却迎着她的目光,与他对视。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无情地推开她的手,大步向前走去,心想这丫头真是难缠。
“我会等你忘掉她。”昭涟在后面喊。
秦维洛却不回答,很快消失在宫殿拐角。
简歆像被一棍打醒,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低贱了?
除了她搬来的第一天,秦维洛所有习惯一如既往。清晨从国议宫回来后,他并不锁门防她,只待进来的她若陌生人。
“你为什么不锁上门,将我冷落在外头。”她终于忍不住问,一直认为,他敞开门,是给她希望的。
两个月来,她在他身旁,倾诉衷肠,他冷若冰霜,话语如冰尖,冷而刺人,融化进血液里,让她一次又一次体寒。她亲手为他做糕点,他当着她的面分给奴才和婢女。她为他折衣叠被,他并不阻拦,只是从不言谢,从不慰劳。
“因为我不会受到跟我无关的人的影响。”
秦维洛淡淡地答,端坐案前,眼不离卷。
“你太无情,太冷酷了。”昭涟一把抢过他手中书卷,扔出好远。奴才赶紧附身捡起,拍拍上面的尘土,恭敬地放在他的案上。
“你可能忘了,我曾经是泽观国君主。”秦维洛毫不介怀她的粗鲁。
昭涟果断而坚决,“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并不好,但我不在乎。”
秦维洛苦涩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你最好不要再来了。”
“那我就安静地陪在你身边,不多说一句话,刚才你说过不会受到我的影响,就当我不存在,好吗?”
那双曾经使无数将士神魂颠倒的狐眼,在他的面前,时刻充满恳求。她是个随和却不随便的将领,拥有高傲和圣洁的一面,却不料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卑微。
“我已经有意中人,因此不希望你在身边。”
秦维洛口气平静而淡漠,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局外人。
“可是,两个月来,从未见你所说的意中人,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他对她说的话,句句若针芒刺心脉,她虽痛苦,但也已经习以为常。然而,她一直渴求知道,他的意中人究竟是谁。暗自向许多人打听过,终无结果。要么,他没有意中人,要么,他隐藏得太深。
“难道她要出现在这里给你看了你才信么?”
秦维洛极不耐烦,这个问题她问了无数遍了。
“是的。”昭涟突然来了劲。
亲维洛冷哼一声,聚精会神地看起书来,不再理会她。
说明很可能没有的,昭涟激动地在他的身边坐下,那张儒雅俊美的脸,仿佛暗藏忧郁的晴空。
他不爱她,但她的心中隐隐有一种满足感,能这样看着他,也是一种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