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栾给歆薇喂了奶后,如奉至宝地将她轻放进铺着厚厚一层蓝色锦锻的摇篮里,看小公主手脚顽皮地乱动,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奴栾也欣慰地朝她笑了笑。
然而,想到国君曾经说过的话,她忽然心一寒。
那时小公主出生后的八天,她被召到嫣映阁,国君与王后亲自前来,将小公主交给她,当着他们冷漠的面孔,她如履薄冰地在摇篮底铺上温暖的黄色锦锻。
“换成蓝色。”红衣国君冷冷开口。
她吃惊地抬头,第一次看清楚国君王后的模样,国君俊美无双,面无表情,王后冷艳卓绝,脸色却变了变。
“王,蓝色可是象征冰冷啊!”她战战兢兢地拂意。
“你什么意思?”舒真王后压抑着怒气,平静地问身旁的丈夫。
“要么,黑色也行。王室的后代从小就该知周围的冷与黑,这个规矩,就由本王来立罢。”
她只好换上蓝色的锦缎,目光触及,竟觉得分外的冷。小公主看到蓝色,眼里流露出不安,差点哭了起来,幸好她及时抱起,将她温存地搂在怀里。
她刚刚当上母亲,奶水充足,怀抱很温暖,甚至有些滚烫。丈夫是一个守宫门的侍卫,因为她服侍小公主的缘故,他的月俸提高了几拔。
小公主的摇篮旁,一个较小的摇篮里,是她三个月大的孩子,躺在温暖的黄色麻布中,虽然属于她孩子的摇篮寒碜许多,但看到小公主摇篮里的蓝色,她还是觉得亏待了小公主。
于是,以后的日子里,她对小公主的照顾,胜过对自己儿子的关怀,一面尽本职,一面让她离冷远一点。
然而,令她吃惊的时,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公主竟然越来喜欢这个摇篮,小手总是去抚摸那蓝色的锦缎,眼里流露出欣喜。
那双明亮眸子里的光芒,将她粉嘟嘟的小脸衬托得更加可爱,然而,细心的奶娘发现,小公主的眼里少有感情,仅仅是清澈而已,冷光微微闪动。
现在,小公主对她笑,还是有一些温暖和真情实意,那么,除此之外,笑里是什么含义呢?
奴栾不由得一阵心酸,还是一个刚刚满一岁的孩子啊!怎就生生被注定了冷漠的命运。
感叹之余,小公主渐渐睡过去了,嘴角还浮着一丝莫测的笑意,像极了她的国王父亲。
苍腾国君每月来看小公主一次,但仅是淡淡地扫一眼,看奶娘的安排是否得当,然后转身离开,或是施展隐身术,转瞬消失。
舒真王后也并不热情,偶尔抱抱小公主,或是叮嘱奴栾几句。
小公主,并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是什么罢。
奴栾轻叹一声,感觉空气有些凉了,便吩咐一个站在最里的婢女道,“去抱一床小被来。”
那紫衣婢女敛襟,垂头,而后一声不吭地走向寝房。
奴栾脸一沉,来了脾气,“被子在隔壁端纺阁,来了一年了,怎么会记错位置?”
那婢女掉转头,朝门外走去,然而,头一直低低地垂着。
奴栾忽然感觉不对劲,紧走几步到婢女的面前,侧弯下身一看,竟是一张陌生的脸,还未来得及惊呼,那冒充的婢女飞快出手,点住她的穴道。
奴栾暗叫不妙,然而,只是一眨眼,其余三个婢女也被制住。
大家睁着眼睛,一时间莫名其妙,惊慌不已。
“哼。”紫衣女子冷笑一声,走到摇篮旁,抱起小公主,朝门外走去。
蓝辰斐,莽荒之渊第三杀手,此次与明禅前来,执行带走苍腾公主的任务。
此时沙漏正好滴至亥时时分,外面夜黑得深沉。
明禅乔装成奴才,约好在嫣映阁后花园里等她。
然而,走到门口时,小公主脖颈上的玉坠忽然发出叮叮的细微声响,玉坠内部是空的,里面那颗拇指般大的铃不断窜动,撞击着玉壁,同时,镶嵌在嫣映阁门楣上的一个小铃应和着响了起来。
声音极细极小,如同蚊虫嘤嘤,在平日是很难听到的,但此时由于阁内异常寂静,那声音像冰冷的水滴一样滴在心头,蓝辰斐一激灵,心一沉,知道事情败露,赶紧冲出门去。
“哪里走?”只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就被一个红衣身影拦住去路。
嫣映阁与国议宫和齐铭宫围呈三角形,两宫均距公主阁十丈之远,而隐身术,可以让邵柯梵顷刻间到达十丈之地。
蓝辰斐的脸色猛地变得惨白,随即恢复平静,手,下意识地卡住了小公主的脖颈,脚连连后退几步,却感到身后的气氛有异,回头一看,十来名身着各色服装的剑客悄无声息地飞来,落地在她的三步之遥,手紧紧握住剑柄,一脸杀气,只待命令。
倘若公主出嫣映阁,那么脖颈上的玉中铃便会与门楣上镶嵌在“阁”字顶上那一点中央的黑铃相互感应,发出响声,同时,国君和指定保护公主的剑客身上的铃便会响起。
“邵柯梵,被你识破了。”蓝辰宁冷笑一声,“我真是低估你了。”
“不是本王识破,是铃识破,通知本王来的。”邵柯梵脸上浮现一丝讥诮,“行事前,似乎应该动一下脑筋,苍腾小公主岂是那么容易带走的?”
蓝辰斐的手依旧扣在小公主的脖颈上,环顾四周,所有退路都被围住,不禁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后退,谁敢动我,我让小公主为我殉葬。”
手紧了紧,青痕从手指压着的肌肤下蔓延出来。小公主醒来,却是没有一丝害怕,漠然地看着劫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