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为什么觉得本王会来?”李绩双手搁在膝上,敛眸问道。

马车在坊间驰骋,跟着进到马车内部的两个侍女一刻也不曾停歇,两人围着沈娇娘整理仪表,而沈娇娘则始终紧闭着双眼。

等到侍女躬身退出去之后,沈娇娘才睁开眼睛。

她看着李绩一笑,不答反问道:“庆王殿下这不是来了吗?”

在羽林军上门之前,在遣散家仆之前,沈娇娘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刻着沈七送一封手术到庆王府上。

母亲能在一众人选中挑中庆王,势必是有她的考量。

沈娇娘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庆王这一条路,必须要试。

“本王在接到小小姐的手书时,倒是吃了一惊。”李绩面上笑容不减,他搭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继续说道:“沈家如今已经是一条即将倾覆的船,小小姐想将本王拉上船,光凭那些玄之又玄的游说怕是不够。”

“我父亲绝对不可能叛国。”沈娇娘平静地看着他,“一定是有奸人构陷,才会使得陛下受蒙骗,只要王爷能在沈家溺水之时搭一把手,他日沈家必定肝脑涂地。”

李绩脸色如常,他微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长长的眼睫将眼中思绪都藏匿了起来。沈娇娘看不透他,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但她必须假装成已经将他琢磨透的模样。

“小小姐似乎已经知道令堂的死讯了。”李绩的话使得沈娇娘的背一僵,他抬眸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沈娇娘接着说道:“令堂一死,沈家于我,便不存在什么合作的可能,我今日来,不过是看在令堂的情面之上,权当日行一善了。”

“你什么意思。”沈娇娘眸光一沉,一面咀嚼着他这一席话的含义,一面冷声问道。

“宫门已经到了,王爷。”车夫撩开车帘禀报道。

李绩微微抬了抬下颌,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接着便转眸看向沈娇娘,说道:“四十杖下去,非死即伤,小小姐保重。”

即便眼下陛下说搁置一切旨意,但怒火之后,叛国者及其家属该受的刑罚一点也不会少,否则不足以平民怨。

“庆王殿下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笃信你会来吗?”沈娇娘拂袖起身,她扶着车门动了动,侧头去看李绩。

李绩黝黑的眸子里酝酿着什么。

他看着沈娇娘转瞬间收拾好了情绪,一开口,便像是手握什么重要筹码一般,有些兴味。

一个不动,等着对方开口;一个不动,等着对方妥协。

马车里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庆王殿下,马车上是何人?还请带下来接受搜查。”守宫门的士兵见马车久没动静,便握着长枪走了过来。

“为何?”李绩先开口。

沈娇娘温婉一笑,说道:“庆王殿下若能将我留在长安,我便会接替我的母亲,帮助庆王殿下找出当年先皇后遇害之因。”

最后一个字从沈娇娘口中说出来时,李绩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他欺身而上,宽厚的手掌直接捂住了沈娇娘的嘴。

接着,他抬脚一动,将车帘给踢得放了下来之后,把沈娇娘给按回了马车之内。

“劳驾,我家王爷风寒未愈,得先喝了药才能入宫。”车夫十分机灵地眸子一转,便拱手挡住了探寻的士兵。

“车里还有什么人?”士兵问道。

车夫又答道:“乃是沈家的小小姐,陛下有令,着沈家清羽即刻入宫,我家王爷便想着让她收拾一下仪容,免得莽撞入宫,冲撞了圣驾。”

“啧,原来是她。”士兵显然已经听了外头的风言风语,语气十分恶劣,“这种女人还活着干什么?庆王殿下也是心善,若我是她,便干脆一根腰带悬梁,吊死自个儿算了,否则这夜里,怕是会那西北几十万百姓会入梦索命哟。”

车夫讪笑了几声,附和道:“是也,是也。”

马车内,沈娇娘听了那守宫门的士兵的话之后,脸色变了又变。

“你都知道什么。”李绩的手肘扣在沈娇娘脖颈之上,咬着牙问道。

“我什么都知道。”沈娇娘迎上他的目光,将心底的惴惴不安压下,“庆王殿下的疑虑,我母亲的汲汲营营,我都知道。”

“她不可能将这种事告诉你。”李绩喘着粗气,眼眸像血一样红。

沈娇娘呼吸一滞,顿了顿,说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庆王殿下以后就知道了。可要是我被流放离京,庆王殿下将失去一个接近真相的可能。”

说完,沈娇娘脸色苍白地笑了一下,眸光中是绝对的自信,“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对吧,庆王殿下。”

李绩为人敦厚亲切,上至百官,下至黎民,无人不赞颂他那承自先皇后的雍容,亲和以及翩翩风度。

但沈娇娘自看到他的第一次起,就知道这人绝非他所展现出来的那样君子端方。

他之所以宽和,是因为没有人能触碰到他的逆鳞。

一个已经过世的人自然是不会轻易被人冒犯,而那些冒犯过先皇后的人,在李绩动怒之前,就会先被帝王之怒湮灭。

所以……他永远看上去温润如春风。

在此之前,沈娇娘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母亲会选中李绩。

李绩是一个受宠却永远不可能坐上皇位的亲王,他有着强大的母族,有着在皇帝心中永远占有一席之地的母后。

但大兴继位按长幼,而并非嫡庶。

也就是说只要如今的太子,也就是大皇


状态提示:第十一章 筹码--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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