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上船吧。”沈娇娘折袖一礼,仪容端庄地说道。
在司马昱没有明确出现在和义府这件事里时,沈娇娘并不想把李蒙扯进来,所以他要暗示也好,要隐晦也罢,她都由着他去。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眼下沈娇娘已经从铁匠口中得知了司马昱曾插手过铁匠的入关事宜,若他身后是李瑁,那么凭沈娇娘一人,是决计不能沾上之后全身而退的,只有被卷进来的皇子越多,沈娇娘才会安全。
李蒙的脸沉得都快和他身上的蟒袍同色了。
他目光阴翳地看着沈娇娘,说道:“清羽姐姐,这事本不必走到这一步。”
沈娇娘点了点头,说:“是,本不必,当如今我手上有了一些人证,所以才来找十皇子殿下。”
“你什么意思。”李蒙问。
后有的管家一听,这似乎是要聊点不能在外说的了,连忙过来朝李蒙和沈娇娘一礼,说道:“殿下,堂内摆好了茶,不如您带着沈家小小姐移步?”
移步?
李蒙都想灭口了。
但这口轻易灭不得,所以李蒙只能强打起笑,侧身拂袖一摆,说道:“请吧,清羽姐姐。”
沈娇娘顺着台阶就下了。
等她跟着李蒙到府里坐下之后,才继续说道:“我手上如今有人证,殿下若是还想要继续和我打马虎眼,那么明日入宫,我便会把殿下你交给我账簿一事,原原本本地告诉陛下。”
**裸的要挟往往是最有用的。
李蒙只能先压下心头的恼怒,有些烦躁地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那本账簿当真是从我二叔手上拿到的?”沈娇娘于是便趁热打铁地问了起来。
“是。”李蒙点头答道:“这种事我没必要骗你。”
沈娇娘了然地哦了一声,说:“如此说来,那便是在有必要骗我的地方骗了我。是殿下你告诉我,账簿是从我二叔手上得到的,引导我认为是我二叔和三叔做了什么。”
“和义府的铁矿不是沈安业执掌的吗?”李蒙语带犀利地抬眸看着沈娇娘问道:“账簿不是和义府的私账吗?这铁矿,难道不是当真有出入吗?”
是。
但这并不代表着李蒙的所作所为没有他意。
“殿下,你急了。”沈娇娘抿唇一笑,说道。
李蒙一掌拍在桌上,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就说道:“什么叫我急了?”
“司马昱如今高歌猛进,眼看着就是胜多败少了,所以殿下你急了。”沈娇娘非常突兀地说了一句。
她说完,端着面前的茶,十分悠闲地喝了一口。
司马昱一旦班师回朝,那就是尊荣加身,是有着实实在在兵权的将军,而不是从前那个窝在滇西的闲散武将。
有了司马昱帮衬,李瑁的太子之位便会稳如泰山。
所以李蒙才会挑了一个看上去非常合理的时机过来,将沈娇娘的注意力引到和义府上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蒙冷静得很快,沈娇娘的突然到访虽然的确打乱了他的阵脚,但也只是让他慌了那么一阵子罢了。
沈娇娘煞有介事地点头说道:“是,殿下想置身事外,想借刀杀人……可也得看看这把刀愿不愿意,不是吗?”
说完,她哐啷一声将茶盏搁在了桌上。
她不说话,留给李蒙遐想的余地就越多,结合沈娇娘那番神态,李蒙差点就以为自己已经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了。
然而冷静下来的李蒙心里清楚,自己做得干净,沈娇娘就算嗅到了蛛丝马迹,也只是猜测罢了,绝不可能找到什么真凭实据。
于是,悠然喝茶的变成了李蒙。
他端着茶盏喝了一口,微微撩起眼皮,问道:“什么置身事外?我本是看我母妃疏忽了清羽姐姐,才会想要施以援手,帮清羽姐姐渡过难关,却不料清羽姐姐心里是这般想我的吗?”
好一番装腔作势。
沈娇娘见他姿态摆得极高,便说道:“殿下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眼下我并不会想陛下告知我所查到的东西,一切等司马昱班师回朝之后,我才会如实上报。”
“你知道你在耽搁什么吗?”李蒙沉声问道。
“那殿下知道自己在耽搁什么吗?”沈娇娘拂袖一拍桌子,慷慨激昂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蒙继续说道:“司马昱在安西镇敌,殿下却在长安交给了我一本和他有关的账簿,引导我查出他的所作所为,查出他身后的人。”
李蒙乍一被沈娇娘的气势所震慑到,再想要开腔就已经找不到时机了。
“一旦我真的如殿下你所希望的那样,将一切公之于众,那么手握大军的司马昱随时可能为了不被惩处而叛出大兴,届时受苦受难的便是那本就满目疮痍的西北十三州。”
“殿下可清楚自己是用什么在做赌注?”
“殿下可清楚将司马昱逼急了的后果?”
李蒙给了沈娇娘三问,而沈娇娘还了李蒙两问。
但沈娇娘的话仍在继续:“我父亲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一旦司马昱叛逃,那么再想要及时调遣一个合适的将军去镇住西北的乱势,便非王钊不可,是不是这样,便如了殿下的意,一石二鸟?”
王钊出身琅琊王氏,但他是王家的一个特例。
他不当文官,做了武将,是正四品上的折冲都尉,如今在清溪关驻守。若是司马昱有异,那么在清溪关的王钊便是调度的不二人选。
李蒙的心思被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