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见我翻完了第一份资料又说:“关于最近他们接的项目,我也都调查过了,都是从你们公司用低价格高质量抢走的,说实话他们公司的创意在业内也算中上水平,价格却只你的百分之六十。这样的价格打压,除非你背后有一个强有力的后台,否则谁都是死路一条。”
他说话虽然有点太过难听,太过直接,但好歹洞察力还是有的。他的第一句话都对,而且一下说到点子上。
关于这个竞争对手,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丝毫也不觉得异样,抬头望着他说:“还有吗?你调查这些都是我的亲身经历,我比你有着更深的体会。”
他把我手下的东西拿开,示意我继续看下一摞文件。
“这家公司的后台,估计你没查到,隐藏得很深,我通过三层关系才查,确实不容易。不过,现在都可以告诉你。”他说完看着我,像是在等待我的回应。
“嗯,这个我不知道,很有兴趣。”我坦诚地说。
“他们背后是美国一家大型基金公司,有点不惜成本的挤垮你,我想不通了。你有得罪过这方面的人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得罪这方面的人。我还没那么高的档次,和国外的交集仅限于帮沈末出差那次,其它时间我就是一个在帝都这一亩三分地儿讨生活的小女子。
“还有。”他顿了顿,又往下翻了几页说,“这些资料都是我调查的过程记录,估计你也不感兴趣,直接看后面的结果吧。”
我翻了两页,发现这人做事认真到了极点,每一步的想法都会记下来,然后实施的细节,只要是个能力正常的人,拿着他这个计划本,估计做出来的事与他预计的不差一二。
我抬头看了看他:“真没看出来,恼饷慈险妗!
“习惯问题,我只要不写下来,几个小时以后就会忘记自己的计划是什么。所以不管做什么,我都有记事本。”他脸色一动,解释道。
其实这些他本没必要说得这么详细,但是他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就像是窥探到别人的**一样,我轻声说:“对不起,没想追问的这么详细。”
“没事。”他淡淡应了一句又说,“接下来我又发现你孩子被人接走的事儿。”
他的这个话题一下引起我的兴趣,我不由挺真了身体,想听他继续讲下去。
“接孩子的人,竟然和我有一定的关系。”他苦笑道。
“什么?!怎么可能会和你有关系?”我惊呼一声。
他看着我,嘴角挂着无奈,说:“我刚要找那个人问清楚,他却被突然调回了美国总部。”
“那你没有再打电话问吗?”我问。
“打了,找不到这个人,说是回去以后就辞职,再也联系不到了。”程新说。
我看着他紧紧皱起来的眉,理解他这种处处碰壁的感受,想了想说:“看样子,多少和你有关系。我在帝都一没关系,二没人脉北景,这件事根本就没想查个水落石出,只想能把公司保住,自己经济独立,给孩子一个健康宽裕的生活。”
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件事从开始想查原因,到后来的放弃,只用了两周的时间。不是我天生逆来顺受,而是我没能力没精力去查这一切。
在我的生活里,经济来源如果被掐断了,我接下来会有多难,我能预料到。所以,我不想再去查,不想惹怒背后的那些目的不清的人,我看的惹不起。
“你难道没想过,如果你放弃查这件事的真相,接下来一定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程新很惊讶的问。
我了解他这种生长背景孩子的心理,他们从出生到现在,受到的基本都是公平待遇,至少是相对公平。所以在他们眼里,事情必须有个对错,颜色必须分出黑白。
而我不一样,或者说现在的我不一样,曾经我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后来,我才发现,维持这样的性格需要用家庭背景,需要用经济基础来维持。
“我会退让,退让到自己的所有动作都不会触及到那些人的利益,他们自然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我现在的目的很简单,把孩子养大成人,如果可能留下点家产,如果不可能,给他们好的生活。”我笑着摇头说。
似乎我的话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很不理解地摇了摇头说:“你这样的想法,让我很震惊。”
我没说什么,我不想再陷入那样的境地,即使公司没有,我也不想再陷入权贵相争的境地。在他们斗争当中,我就是炮灰。
“我本来还有很多事想和你说,但是你这样的态度,我觉得没必要再商量了。因为你已经对这些事失去了兴趣,你已经学会了对生活顺从,不管生活塞给你的是什么!”他把那些材料收了起来,动作很快。
我也想知道真相,但又知道真相让我付出的代价一定很高,所以我选择不去选择。我静静看着他把东西收起来,笑了笑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其实这几天我在想的最主要问题不是把公司出让给谁我获利最大,我想的是如果我放弃了这家公司,是不是一切就回到正常了。”
“不会的,你放心!如果那些人是针对你的,那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程新把资料装好,站了起来向我伸出手说:“谢谢你的晚饭,味道很好。”
“不用客气。”我与他轻轻握手。
他说完这些,转身就往门口走去,看样子不想再与我多聊一句。
我没挽留,他的世界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