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趴在桌子上的陈少轩也缓缓支起了身子,一脸平静地说道:“如此一来,这任经行不会再过来了。”
“眼下是如此。”杨天宁微微颔首,“看来,这任经行果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陈少轩思忖了一番,说道:“我们这一路上走的很是顺畅,并没有遇到过任何特殊情况,莫非是之前出城之时出了纰漏?”
“轩表哥,金爷,我们出城那天,不是有一个高高瘦瘦的锦衣卫一直盯着我们看么?”明月记忆犹新。
明月这么一说,杨天宁也拍了拍手,恍然道:“对哦,少轩,我记得我当初还问过你,那人是在看我还是在看你呢。”
“嗯,有点印象。”陈少轩点点头,“可是,就算那人认出我们的身份,又怎么会与任经行有关?”
章爷却道:“锦衣卫不就是蛇鼠一窝么,那任经行虽是千户,但背后的靠山大,他们互通消息也正常。只不过,我家少主在京城里头是无人识得。陈公子,老实说,我觉得那名锦衣卫认出你的可能性倒是极大。”
陈少轩迅速回想了一番,杨天宁在出城之际,的确摘下了人皮面具,用的是自己的真容,顿时也无话可说。
杨天宁淡淡地说道:“这么说来也有道理,少轩,你当年毕竟是风头无量的探花郎,又得罪过严相。严相这人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如今,我们虽然不知任经行是处于何种目的追击而来,但你千万要避免与他接触,省得麻烦。”
“好!”陈少轩二话不说就应了。
章爷的脸色很是凝重:“少主,我很担心任经行是为了追捕夏姑娘他们而来,而且是在探明了陈公子的身份之后。”
“你是担心,任经行他们已经知晓少轩在暗中相助夏家?”杨天宁面色未改,只是平静地复述道。
“是!”
“若真是如此……”
“若真是如此,那我们暗中相助夏家之事,不知是否也已被他们知晓了。”章爷脸色更沉。
杨天宁抬起头来,一时并没有接话。
“若是老金他们几个……”
“不会!”杨天宁说得又快又坚决,“我相信他们几个能处理好。再不济,我们还有东厂这个靠山。陈洪虽然只是个司礼监太监,但深得皇帝赏识和信任,连严嵩和陆炳也要卖他几分面子。”
“是。”章爷低低地应道。
“爷,那我们如今怎么办?”钉子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此时忽然开口问道。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尽快离开大同镇,前往延绥。我们待会离开酒楼后,在镇上采买一些食物和生活必须品,与林叔尽早碰头,然后乘天黑之前离开这里。”
“那任经行会不会在出城口特意盯梢?”章爷明显还有疑虑。
杨天宁微微一笑:“他就算看到钉子,应该也不会有所怀疑,毕竟我们之前已经跟他说过,我们家住离大同镇五里远的西宁村。只不过,钉子,你记住,你出城的时候先往西宁村的方向走,待我们远离了大同镇,再转向去延绥。”
“是!”钉子摩拳擦掌地嘻嘻一笑,“做这种避人耳目的事情,我最在行了。”
“夏姑娘,又要长途奔波了,你身子可还吃得消?”杨天宁微微侧目,看向一脸忧色的明月。
明月却摇着头:“我没事,只是有些害怕任经行。”
“呵呵,只要出了大同镇,真要在野外遇到,有你林叔外加我这边的章叔,我相信不会有太大问题。”杨天宁说着,口吻淡淡的,听着却很是自信。
“嗯!”明月点头,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开始渐渐信任并开始信服起这位成天披着面具的杨公子。
“少轩,马车里有干净的衣衫,你要不先去换上?”杨天宁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钉子去取。
陈少轩却摆手,平静地说道:“不用,如果任经行真的会在出口监视,那我这一身酒气更容易蒙混过关。”
“这倒也是。”杨天宁了然地笑了。
“爷,那我们……这就走么?”钉子看着满桌可口的饭菜,默默地咽下了不少口水。这些日子风餐露宿,吃食只能勉强入口。
杨天宁笑了起来,虽然他带着人皮面具,依然是粗短的眉,豆大的眼。但此时,他平庸的五官之下,隐隐流露出一股肆意洒脱的神采:“当然不!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这西北重镇,自然得好好祭祭这五脏庙,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钉子,让小二再拿几壶酒加几个菜,我们一醉方归!”
“得令!”钉子开心地跳了起来,一溜烟冲下楼去唤小二。
陈少轩的嘴角也微微一扬:“好个今朝有酒今朝醉,即是如此,那便不醉不归。”
“都喝醉了,岂不是误事!”林叔的声音从窗口穿来,显得异常冰冷。
“林叔!”明月却是闻言大喜,一跃而起,“你回来了?”
林叔神色微松,伸手轻轻摸了摸明月的头:“这酒楼底下这么多人,我轻功再高,也防不住这么多双眼睛。我刚刚跳了出去,在窗沿底下缩着身子,躲了一会儿。眼下,任经行的脚步声已经远得听不到了,他不会再过来了。”
陈少轩有些奇怪:“林叔,酒楼里这么多人,你怎么能分辨出任经行的脚步声?”
林叔早就从明月口中得知了陈少轩的往事,对他虽为一介书生,却不畏权贵、雪中送炭的做派极为敬服,是以连忙出言,好生解释道:“我们常年习武之人脚步声较于常人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