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跟多久,这身影便在城门口前不远处的一处木栅栏后头,驻足了下来。昏暗的月光停驻在那静立不动的身影上,照出了一张面容姣好的少年的脸。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装昏乘车的“哑巴”少年——天之五行中的天赐。
此时,他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心中其实思潮涌动。
这些天,他一直在暗中跟着陈少轩一行人,这种暗中侦查的工作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干过多少回,早已是轻车熟路。可唯独这次,让他渐渐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奇异感。
前几日,那夏家的小姑娘忽然间昏睡不醒,陈少轩等人带她去了一位姓江的大夫家中。而那位江大夫是远近闻名的神医,但他行事古怪,不仅足不出户,更不允许病者以外的人进入自己的房子。可偏偏陈少轩等人进了他的屋里,还在里面呆了两天。
这两天他为刺探消息,乔装成病患进了江大夫的院子,可终因为人多口杂,始终无法靠近正屋。便是夜里,也有不少迟迟不肯离去的病患守在原地,让他根本无从下手。所以,陈少轩等人在江大夫的屋里,到底做了些什么,他完全不得而知。对此,他心中本就隐隐有些不安。
好不容易熬到今夜,眼见着夜深人静,院子里的几位病患都沉沉睡去了,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跳上屋顶,打探一下屋内的动静,却见陈少轩一行人悄无声息地从江大夫的房屋中走出来了,而那夏家的小姑娘俨然无事。
那江大夫的医术真有那么神奇?这两日里,陈少轩等人莫非真如那位不知名的中年人所说的,只是在全力配合江大夫医治夏家那个小姑娘?他正疑惑着,却发现陈少轩一行人根本没有回他们的住处,而是很有目的性地朝着城东而去。
他心头一紧,感觉有事要发生。果然,在他偷偷跟着陈少轩等人来到城东一处破旧的土地祠之后,他居然见到了那位传说中性格孤僻、不见外人的江大夫。不仅如此,那江大夫身边还多了一位蒙面女子。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那江大夫竟然驾着马车,带着陈少轩一行人来到了城门口,看样子,是打算深夜出城。
天赐心头涌起一阵荒谬感。
那位江大夫久居延绥镇,在当地行医已有多年。按理说不可能与陈少轩或是夏家发生任何联系。可眼下,他打破了多年来严格遵循的惯例,不仅让陈少轩等人进入自己的屋子,居然还亲自送陈少轩等人深夜出城。
是的,深夜出城!
饶是预料到江大夫要送陈少轩等人深夜出城,当天赐躲在木栅栏后面,眼睁睁地看着江大夫驾着马车,畅通无阻地通过城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他心头涌起的震惊和诧异,使他平静如水的脸上也微微起了一丝涟漪。
江大夫一介平民,非官非富,竟然可以深夜随意出入城门,他的背后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势力?这股势力莫非一直在暗中相助陈少轩等人?那辆马车上除了那三个至今他依然不知道身份的人,又多了一位神秘的蒙面女子。他们莫非都属于这股暗藏的势力?这股势力居然打算与北镇抚司和相府作对?到底谁是幕后主使人?谁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无数个疑问萦绕在天赐的心头,让他越发不安起来。
天赐微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他年纪虽小,入行却久。这些年来,他独自跟踪、刺探情报不下百回,每次都能顺利达成目的。这得益于他心思缜密,擅于谋划。
可这次行动,花费时间之长久,事态发展之诡异,都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尤其是眼下,层出不穷的新情况使他跟踪调查这件事,愈发困难起来。他甚至隐隐有种感觉,若找不到有利的契机,那么接下来他的调查,将不会有任何起色。
是时候启用任经行这颗棋子了,天赐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