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依旧带上了帷帽以避人耳目。但她刚一走出江大夫的屋门,还是引起了小院中所有人的关注。
“这女子是什么身份啊?昨天傍晚我看她走进江大夫的屋子里,过了一整夜才出来啊。”
“一整夜啊……江大夫不是从不近女色的么?”
“瞎想什么呢,没准她和我们一样,就是个病患!”
“看样子不像啊。你看她走路跟风似的,哪里像有病的样子。”
“嗳?怎么小峰跟在她身后啊,看起来二人好像很熟的样子。”
“会不会是原先就认识的?莫不是江大夫的熟人或是亲戚?”
“这谁知道啊?!”
众人们小声地议论纷纷,却都不敢贸然上前打探。
明月根本不去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只是快步离开了江大夫的小院,带着小峰径直往镇子东头走去。
眼下天色尚早,大街上行人并不多。天空阴沉沉地似乎要下一场大雨,空气中难得地有着些许潮意。
小峰平日里也经常早起出门,去购买一些生活用品,因此这次跟着明月走在大街上,倒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二人走得很快,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东街胡同。
东街胡同口的北侧种着一棵老榆树,粗壮的树干足可三人合抱,树冠遮天蔽日,一串串白里透着金黄色的榆钱垂挂在枝头,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往东街胡同里走去,隔着老榆树不到三丈远的地方,乃是一处青瓦黄砖的大宅,正门紧闭,两侧立着两尊精巧的石兽。
小峰向来不多话,倩儿姐姐一早嘱咐他跟着明月行事,他便乖乖听命而行,没有多问一句。此时见明月忽然停下了脚步,似乎在张望着眼前的宅子,这才开口说道:“明月姐姐,这处宅子是李员外家的。”
“嗯,我知道。”明月回过头来,看着小峰道,“小峰,待会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惊讶。你只要在适当的时候配合我一下,其余的时候默不作声就行了。”
小峰连忙点头应道:“好的,只是……明月姐姐,什么时候才算是适当的时候呢?”
明月淡淡一笑,并没有细说,只道:“你那么乖巧聪明,待会不需我多说,你自然就会明白的。”说完,她便走到了李员外家宅的正门口,拉起门上的黄铜门环“哒哒哒”扣了三声门。
来应门的是位白发老叟,他眯着半花的眼睛,盯着头戴帷帽的明月许久,方才慢吞吞地说道:“这位姑娘,不知这么早来到我府上,有什么事啊?”
明月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回头示意小峰走上前来。
那老叟年纪虽大,眼力倒还不错,竟一眼认出了小峰的身份:“咦?这不是神医江大夫家的小童么?”
明月这才朗声开口说道:“我有要事找你家主人,烦请老人家通报一声。”
老叟虽不知明月的身份,但见她身后跟着江大夫家的小童,倒立即收起了轻视之心。
他家李老爷几年前内风发作,千方百计地想请江大夫来诊治,可硬泡软磨了好久,始终不见任何效果,最后不得不另找别家医馆看病。可汤药吃了几年下来,李老爷非但没好转,行动反而越发不得劲。于是李老爷郁郁不乐,便时常拿下人出气。
他在李老爷家看门都有十多年了,只想安稳地混口饭吃。无奈最近一些时日,李老爷内风发作的越发厉害,跟着看他也开始不顺眼了。几次出门都嫌他开门动作太慢,言语之间大有将他扫地出门的意思。他心中正焦躁不安,不曾想今日忽见江大夫身边的小童到来,惶惶之中倒生出了几分期许。难不成江大夫这位神医改变主意,愿意医治李老爷了?
老叟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急冲冲地将明月和小峰二人迎进府中大厅,恭恭敬敬地给二人都奉了茶后,方才说道:“二位还请稍等片刻。我马上去唤老爷过来。”
而此时,睡在正房的李员外还未起床,一听得看门的老叟在外通报有客来访,正觉得胸口一股怒气“突突突”地往上冲,刚要破口大骂他一大清早就敢来扰人清梦,谁想紧跟着却是听到了江大夫身边的小童上门求见。
李员外心下登时大喜,莫不是江大夫这位活神仙终于肯医治自己了?他激动地立即披上衣服,胡乱洗漱了几把,便急匆匆地赶出来迎见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