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明月一路风尘仆仆地向西走了许久,越往西去,人烟越是稀少,四周尽是绿油油的田地和路阶两边零星散落的几户农家。
明月走得腿脚酸乏,但想着此处离京城还算不得远,为了安全起见,又拖着沉重的步子支撑了几个时辰,终是体力不支,不得不在路边一处破败的土地祠里歇息了一阵。
眼看夕阳西下,远处依稀得见连绵不绝的山脉。远眺而去,一些民居星星点点地掩映在崇山峻岭之中,错落有致,颇有几分宁静安逸的野趣。而山脚下渐有灯火频频亮起,俨然是个小村落。
明月一阵激动,那里应该就是舒岚所说的西查村。她匆忙上路,穿过一片寂静的小树林,越过一处长满野花的山坡,终于在夜色完全降临之前,赶到了山脚下的西查村。
西查村不大,因背靠山陵,靠山吃山,此处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竹制弓箭,栅栏上晒着几张动物的毛皮。村里只有一条大路和几家小铺。明月几乎毫不费力地找到了这儿唯一的一家药材铺。
铺面不大,里头亮着灯烛,门口横梁上悬挂着一块木匾,上面朱笔大书百草药堂,字体遒劲有力,龙飞凤舞。
明月用衣角拭了拭脸上的尘土,小心地跨步入内。一进门,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一个年轻的伙计坐在案前埋头打着算盘,根本没注意到她。
明月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四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铺子里头倒也不小,里外两间,中门上垂着一块深蓝色布帘。地上一尘不染,显然是打扫的相当勤快。
外间正对着大门,倚墙而立的药柜林林总总铺的满满当当,都快堆到了屋脊,桌面上摆晒着几盘零散的药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小义,该关铺门了。”正在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位穿着半旧薄缎长衫的中年人。
“是,老爷。”年轻伙计急忙站起身来,抬头瞧见明月一身破烂,正在四下里张望,连忙赶她:“小乞儿,出去!快出去!”
那中年人见状倒并不见怪,只是温言道:“小乞儿,我这家铺子马上就要关了,你来这儿有什么事?”
明月被赶得正在窘然,抬头见这中年人双目炯炯有神,脸色红润泛光,态度谦和,心下一松,忙解释来意:“大伯,我是来找人的,想请教一下,这铺子的东家可是姓陈?”
“正是,你找何人?”中年人态度不变,仍是和和气气地问道。
“我是特意来寻陈公子的。”明月忙说道。
“噢?找我家轩儿?”眼前的中年人明显一愣,奇道,“你找我家轩儿有何事?”
明月顿时明白了,原来眼前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陈家老爷,舒岚的伯父。她忙躬身行礼:“陈伯父,我叫夏明月,从京城而来,我与魏家大姐儿魏舒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此番前来,有事想请陈家哥哥帮忙。”
“你这身打扮……”陈老爷很是疑惑。
“我……事出有因,临时乔装了一番。”明月低头解释道。
陈老爷听罢,仔细瞧了瞧明月的模样,目光变得极为复杂,他迟疑了半晌,方才说道:“原来是舒岚这孩子的好友,倒是难得。你先随我到里屋坐一会吧。”
明月心下忐忑,她隐隐觉察到陈老爷的语气似乎有所转变,却完全不明就里。她跟着陈老爷进了里屋,见屋里的矮凳子上坐着一个穿着红布兜的孩童,黑发垂髫,眼睛明亮有神,圆脸红润粉嫩,手上拿着一小截竹笔正在比划着写字。
见到陈老爷,那孩童立即张开两臂,笑嘻嘻地跑上前来,张口叫着:“爹爹!抱!”
“宇儿,爹爹这儿还有事,你快去后面把你哥哥叫来。”陈老爷弯下身子,含笑说道。那孩童乖巧地答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一个身形瘦长,眉目清秀的俊朗少年走了进来。明月一见便马上猜到眼前之人,正是舒岚的陈家表哥陈少轩。
“父亲,可有吩咐?”陈少轩并没有看向明月,而且恭敬地向陈老爷行礼。
“这位是你魏叔家岚儿的好友,找你有事。”陈老爷指了指明月。
“哦?”陈少轩侧头疑惑地看向明月:“你是?”
“我,我叫夏……夏明月,是舒岚的好友。久仰陈……陈公子大名。”明月心中紧张,说话都张口结舌起来。
“你们慢慢聊。”陈老爷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
“我……我家中前几日出了事。”明月低头,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舒岚给的金银错丝累珠钗,双手奉上恳求道:“求陈公子看在舒岚的份上,能帮帮我。”
陈少轩看着珠钗,神色微怔,他并没有伸手接过,只是叹了一句:“也难得我这表妹舍得,居然把这支钗都让你给带来了,可见在她心中,你确实是极为重要之人。”
明月一听,方知这只珠钗所含的分量,心中愈发感激舒岚。
陈少轩正色道:“我虽不才,你有什么困难,我若能帮得上忙,必尽力而为。”
“多谢陈公子!”明月大喜过望,深深一拜,忙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近来的遭遇讲述了一番,只隐去了北荒山和密室锦盒之事。她倒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陈少轩听罢后,眉宇间一片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他静静思索了一会,抬起头来直截了当道:“这事很棘手。夏姑娘,你说你家人忽然被锦衣卫带走,之前没有任何征兆么?”
“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