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还来不及细细探听其中究竟,就见刘大娘忽地站起了身子,一面怒气冲冲地胯下马车,一面冲着自家那口子大声抱怨道:“贺平这小子来干嘛?!刘哥,你也太好性子了!这种人也让他进屋?!”
“你小声点!”刘大伯连忙将妻子拉到一边,小声道:“他是代陶真人过来请夏姑娘择日进宫的。这等大事,难道我敢拦着不让他进么?”
“这个臭道士!”刘大娘狠狠地骂道。
臭道士......明月心中很快便浮现出一个年轻道士的形象。
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着一张看似不苟言笑的方脸。眼是内双的丹凤,眉毛高高扬起,根根分明。身材高挑,手脚细长,鲜亮的青蓝色道袍下有着一身光滑发亮的蜜枣色皮肤。
明月正想着,只见东别院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与她脑海中的形象一模一样的年轻道士。
他睥睨众生一般地环视了一番门外的众人,这才淡淡地开口道:“都在门外杵着干嘛,怎么不进来?”
这话说得如此光明正大,仿佛他才是这东别院的主人。
老宋翻了一个白眼没吱声,刘大伯的脸更黑了,而钉子干脆捂着脸,做出了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唯有刘大娘冷冷地回道:“贺平,这东别院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话。”
“外人?”贺平似是发现了好笑的事情,他内双的丹凤眼微微一眯,嘴角挂着明显讥讽意味的冷笑,那张明明很是方正的脸上顿时显出几分无赖之色,“我倒不知道,原来你们这些下人跟表哥的关系,倒比我这个亲人更近了。”
“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亲人?”刘大娘更怒,刚要冲上前去,却被刘大伯一把拦住。
“算了,算了。”
“真跟他吵起来,到时候还不是给少主添乱?”老宋挥着手叹了一声,索性无视了这个自称为杨天宁表弟的道士,回身从马车上一把抱起了昏睡之中的杨天宁,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
贺平此时才赫然发现杨天宁紧闭着眼睛,一副完全没有知觉的样子,连忙追在老宋身后大声叫了起来:“喂!高个子!你把我表哥怎么样了?”
“少主没事,有事也轮不到你管。”老宋冷冷地撇下一句话,便不再理会他,径直抱着杨天宁快步走向后院的主屋。
刘大娘和刘大伯互相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都对贺平直接来了个视而不见。
贺平见状,心中登时大怒,冲着几人的背影大吼道:“你们这些目中无人的下人!我要向表哥告状!”
只有走在末尾的钉子龇着牙小声喃喃道:“爷要听你的话,才有鬼呢。”
“你说什么?!”贺平虽离得远,但耳尖的厉害,居然听到了。
“没什么,我刚才打了一个哈欠而已。”钉子撇了撇嘴,不甘心地回道。
“你这小皮猴子,还敢骗我!看我不叫我表哥打烂你的嘴!”贺平一脸怒容地盯着钉子。
一旁的明月从头到尾一直作旁观状,不过,到了这种时候,哪怕她不动用炎月印,也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叫贺平的年轻道士为何不招人待见。
杨天宁的远方表弟,上清宫“平”字辈的道士,一直跟着陶真人修行。他在大多数人面前始终是一副不苟言笑、极为严肃的老成模样,但在杨天宁以及他的下属面前,却永远是这样一副蛮横无理、无理取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