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道真人说完,看了一眼正对着锦盒发呆的明月,扭头对邵真人嘱咐:“元节,你随我来。”
在一旁恭立的邵真人立即恭恭敬敬地跟着弘道真人进了玄月洞,一进洞门就跪倒在地,听候吩咐。
“我前些日子算了一卦,算卜到今日有此机缘,方才顺势而归,只不过卦象上既有明月水中照,水火两坎相重为险,险阻重重之意,又有一阴陷二阳,阴虚阳实刚柔相济,可豁然贯通之意,实在是奇妙至极。如今水中明月恰是应验了洞前那个夏家的小姑娘,只是这双阳,我现在还没有眉目,我问你,今日上山来寻我一事,涉及的人除了这小姑娘,还有谁?”
“一位姓陈的公子,还有一清这孩子。”
“一清?原来如此,怎么这孩子也会有心涉入此事,真是意想不到啊。”
“祖师!”邵真人听了,忙问:“敢问一清他……”
弘道真人抬手,止住了邵真人将要说出口的话:“你不必多问,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这趟回去只需给他带一句话,就说是我的回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邵真人一怔,明显完全没有明白,但还是极为恭敬地抱拳领命:“弟子遵命!”
弘道真人看着邵天师,深不见底的眼神里透着幽然星光,语气淡淡地又问道:“元节,你自己这些年修行下来,就没有什么疑惑想要问我的么?”
闻言,邵真人脸色顿时一白,当即一言不发地拜倒在地。
弘道真人微微一叹:“元节,你是否至今还是想不通当年我选你作为传人的原因?所以尽管你已为国师,被世人所推崇,但心里始终存着那点自卑。”
“是!祖师在上!弟子不敢有所隐瞒。我的天资确实不如仲文。”邵真人低着头,完全不敢直视眼前的祖师。
“不错!”弘道真人略一点头,如实说道,“但是你生性谨慎,勤勉好学,能不掺杂任何邪念,一心向着正道。天赋固然重要,勤学苦练则更为重要。一心不守,何以守我道门,何以守护天下?仲文虽然是你沾亲带故的远房兄长,性情与你却完全不同,做事太过激进,不仅无法做到一念不杂,反而很容易被邪门歪道所影响,所以我多年来只让他做一个守门僧,可所谓守门?守的真的是门么?大错特错,守门即为守心,我是让他守住自己的本心,这其中的用意,他若想不明白让他继续想,你如今修道多年贵为国师,这道理你难道也想不明白?”
“祖师在上!多谢祖师指点迷津!”邵真人闻言不禁汗水涔涔,他跪伏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弘道真人微微颔首:“我也知道其实你道行深厚,只是太过顾念情分,方才有此疑虑,今后,你要放下此念,好好修行,方成正果!须知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你不必自苦,凡事只要顺应天道即可。你。”
邵真人不敢多言,恭敬地领命而去,却不料明月哪里肯走,她心里头还有好多事情想问,不舍得就此下山。
“孩子,天机不可泄露,你我机缘已尽,剩下的只能靠自己!”弘道真人语调又轻又缓,他看着明月,眼神清明温和,像漫漫冬日中的一盆明旺的炉火,让明月瞬间觉得全身焕发着洋洋暖意,她在这温暖如春的感觉中渐渐恢复了清醒的理智,终于依依不舍地跟随在邵真人身后。
“对了,还有一事。”弘真道人忽然又叫住了明月,“当年你父亲找我封印锦盒,我花了一些时日才得以完成,但最终来取锦盒之人却不是你父亲,而是一个僧人,此僧自称是永庆寺弘远大师门下弟子,向我言明替你父亲取回锦盒,我就没有多问,如今想来,他与你父亲应该颇有渊源。”
“多谢天师大人!”明月忙再次拜谢,弘真道人只是挥了挥手,转身走进玄月洞,不见了踪影。
明月跟着邵真人原路返回,这一路走得极为顺畅,似乎有如神助。很快她便回到了山脚下的小院。
一进门,陈少轩和金爷几乎同时向她看来,目光里都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明月当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上山见到弘道真人的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说了。说完,三人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的猜测果然没有错。”最先开口说话的是金爷,他长吁一声,拿起扇子轻轻敲了敲脑袋,侧头看向陈少轩,“怎么样?陈公子,你有何打算?”
“自然是先去永庆寺,打开锦盒,查明真相了。”陈少轩随即答道,“只不过现在除了要想办法救出明月的父亲,还必须要想法解除这印记。”
“哎,这倒也是。”金爷轻叹一声,看向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明月,温言说道,“小丫头,陈公子肯一力相助,你也算有福。既然如此,还是早点出发,祝你早日得偿心愿!”
“多谢金爷!”明月连忙拜谢,与陈少轩一同拜别了邵真人,离开了茅草屋。
两人还未走远,屋内邵真人已对金爷道:“祖师有话带给你!”
“是,还望真人指点。”金爷束整衣冠,神情专注而认真。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邵真人一字不差地重复道。
“什么?”金爷完全愣住了。
邵真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祖师爷的意思。他说这是给你的回答。你之前是不是问过祖师什么问题?”
“……”金爷沉默了下来,他的面容沉静如水,半晌才回道,“是!我少时曾问过祖师,葛仙认为上士得道于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