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话那人闻言,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但很快,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又冷冷地响起:“开恩……我给你们开恩了,又有谁能给我开恩?这禁食令又不是我下的,倘若被人发现我擅自违了令,那倒霉的可不就是我了么?!
我老实告诉你们,这事在宫里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命不好吧!谁叫你们这些女子体阴,是宫里头最不起眼的婢女,又不幸被分派到这种鬼地方来干活。说起来,你们几个要是能在那些后宫宠妃的殿里,没准还能少收些罪呢。
你有这闲工夫与我纠缠,还不如直接劝劝你这同伴少些哭闹,省下点力气,没准还能捱过这禁食令的期限。”
“这禁食令下,让人一饿就是七日,哪有人能活生生饿上这么久的!我们毕竟还在宫中日夜做活。若是饿得紧了,手脚便会无力,而一旦耽误了浣洗之事,又要遭到姑姑们的责罚。这日子还怎么过的下去啊?!”又一个女声边哭边哀哀地说道。
“这我可管不了。大不了叫其他人帮你多分担一些,好歹撑过这七日。对了,那个‘东西’可得留好了,不然……哼哼!你们几个可吃不了兜着走!要知道,上头已经明说了:饿死事小,炼丹事大。你们自个看着办吧。”
禁食令?东西?还有炼丹??明月心中一紧,忽然间觉得一阵无声的寒意涌上心头。她来不及细思,脚步挪动,已经不由自主地向着巷外走去,耳边只听得那巷中呜呜咽咽的声音依稀不断。
明月低着头,尽量向着空旷的地方又走了几十步,终于听到了一声喝令:“你是何人!”
她一抬头,发现自己正撞见一队巡视的官兵。
打头的见她不是宫女,而是孤身一人行走宫中,心中自然起了疑,当即令下,将她团团围住。
明月稳了稳情绪,好生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来历。打头的听了,见她面容平静,不像是作伪之人,又见她一身白衣道袍,飘然而立,对她这位陶真人请入宫中的“贵人”,自然不敢太过怠慢。于是,干脆指派了两个小卒,将明月恭敬有加地送回了朝天观。
待明月重新踏入朝天观的内殿时,已近子夜。偌大的内殿,人去楼空,只剩下紫金丹炉中的炉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旁边还堆着一大叠尚未翻阅完的医书。
明月虽不知青乐和贺平两位道长去了哪里,但左右见着没人,心下却是一松。她自入宫起,折腾了整整一天。现下身心疲惫,实在不想深夜时分还被那位冷面的青乐道长盯着继续翻看那堆厚厚的医书。
所以,当下明月也不唤人来问,索性靠着炉边,找了个温暖适宜的角落,倒头就睡。
这一睡睡得极沉,待她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正午。炙热的阳光穿过天窗,直直地射在紫金丹炉的炉顶,照得整个丹炉熠熠生辉。
可整个朝天观的内殿里,除了她,依然不见任何人进出的样子。想着青乐昨日急切地让她翻书找药材的模样,今日却迟迟不见人影。明月心中忽地萌生起了一个念头:莫非这二人被更要紧的事情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