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揉了揉被屋内浓烟熏得有些发酸的眼睛,默默地想着:这位惠妃娘娘心思细密,行事也挺出人意料的,她不仅带走了自己宫里的俞贵人和两位太医院的老大夫,连陈公公特意留下的两个观察情况的太监们也一并带走了,倒真给陶真人留足了“自便”的机会。就不知道此举是在有意讨好陶真人这位炙手可热的国师呢,还是私底下别有用意了。
毕竟,方才那一时半会的时间,还不够她施展炎月印,完全探清屋内所有人的心思。
而这时,陶真人已经上前走了几步,掀开了床榻上的水精帘,又揭了一层松江镶金边内绣帘,抬手缓声唤道:“小王道长,请过来。”
明月心下一凛,连忙敛神上前,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位年纪不多十二三的少年,紧闭着双目,昏迷不醒。他的面容很是硬朗,头发略有些蓬松,本是小麦色的皮肤此时显得有些苍白,而这种苍白的面色之中还隐隐泛着一股细不可查的淡淡黑气。
“如何?”陶真人眉心紧皱着问道。
明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袖口翻出一根细如牛毛的小针。
陶真人赫然一惊:“这是!?”
“没事,不过是针灸用的小细针罢了。”明月抬手将手掌上的细针递给陶真人查看。
陶真人盯着那针看了一会儿,除了发现此针特别细小,也完全看不出任何特别。但他的眉心还是很快就拧了起来,诧异地问道:“你竟然还随身带着这种小针?!你可知道,这种东西万一被人查出来,你可是要惹大麻烦的!”
明月却只是淡淡地回道:“这种小针细如牛毛,不会那么轻易被人发现的。更何况,若非我随身携带,此刻也解不了眼下的难题。”
“这针灸用的小针能解眼下的难题?”陶真人有些不信。
“可以一试。”明月一面说着,一面将那根细针飞快地刺入太子殿下额间的印堂穴。
陶真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暗自心惊,忍不住念道:“你何时学的针灸?有几分把握?太子殿下乃是千金之躯,你可千万别乱来!”
“针灸是四处云游时跟着师傅学的。”明月轻描淡写地随口胡诌道,“另外,我扎的穴位不是什么大穴,不会有事的。”话虽是如此说的,明月心中也明白,自己的“鬼话”陶真人能信才怪!但眼下只要她还有办法,陶真人也不会阻止她。
果然,陶真人没有继续多问。
而明月则将细针拔出,把针头凑到眼前,细细端详了起来。很快,她的眉心也皱了起来。随即,她又飞快地在太子殿下身上连扎了好几处穴位,重复着扎完、拔出、细看针头的动作。很快,她的眉心就越锁越紧了。
“怎么了?”一旁的陶真人一直严密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如此,连忙问道。
“太子殿下确实中了毒,您看,这细针的尾端微微发黑。只不过要确认他中的是哪一种毒,我还需要时间去辨认。”说罢,明月手掌一舒,将手中再一次拔出的细针尾端递到了陶真人眼前。
“……确实如此!果然如此!”陶真人一眼看清了针尾部附着的暗黑色,不由得重重地叹道。与此同时,他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巨浪。他本就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可如今真的确认太子殿下乃是中毒之后,便是他乃为当朝最具名望的国师,他的手心也开始微微渗汗,后怕的感觉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陶真人微闭了一下双目,他努力控制自己异样的情绪,只是心中也免不了一声暗叹:“想不到修道这么久的时间,心境还是无法处处达到平和……”
“陶真人……您没事吧?”明月见陶真人脸色有异,小声地问了一句。
陶真人顿了顿,这才开口缓缓地说道:“没事。只是,老朽想不到一根小小的细针也能辨认出太子殿下乃是中毒……但这样一来,老朽反有一事不明:那些太医院的大夫中也不乏针灸高手,你既然能以针灸用的细针查出太子殿下乃是中毒,但是他们却查了这么久毫无所获,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缘由?难道是这些太医院的大夫们为了怕事,有意装作查不出病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