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道长,咱家还有些急事,今日就不叨扰您了!改日有空再来向您讨教道门之玄妙。”这厢,传话的老太监笑眯眯地指派身后的一众小太监递上御赐之物后匆匆离去,徒留明月对着一道圣旨和满满一摞赏赐犹自发怔。
那厢,随着明月得了封赏的消息传开,宫内已有如炸了锅一般,不仅议论之声纷纷扬扬,有些殿宇甚至还因此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慈宁宫中一片阴霾笼罩,一众宫女和小太监不知何因,统统被罚跪在了殿外。而内殿之中,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太后娘娘却披着一件半旧的银鼠坎肩,正闷闷地靠在银雕四季花的软榻上,低头看着服侍她多年的老公公慢慢拨动着燎炉里的炭火。
她头上束着的赤金白玉如意绦在火光的照映下变幻着斑驳的色块,可怎么变都似乎带着一抹别样的猩红,就像她不久前刚吐出的那一口殷红的鲜血。
见太后娘娘神色恹恹,可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缓了许多,老公公思量了半响,到底还是低低地问出了声:“老祖宗,您可好些了么?”
太后娘娘的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冷笑,她并没有直接回应老公公的关心,反而幽幽地问道:“吕行,你是不是觉得哀家之前放过那小丫头的举动很蠢?”
被称为吕行的老公公手微微抖动了一下。他跟了太后娘娘几十年,自己的名字却很少如现在这般被太后娘娘直接唤出。可见这次太后娘娘的询问很是郑重,可偏偏这个问题……吕公公轻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显得如往日一般平稳:“怎么会呢?老祖宗想多了。既然那丫头能在民间声名鹊起,自然有她的独特之处。”
“独特之处?你是指她能看见哀家的荣儿?呵,倒的确是比较特别。可是……”太后娘娘语气一顿,眼中徒然射出一道厉芒,“她终是对哀家说了谎!她跟陶真人那妖道果然是一伙的!不然,那妖道为太子诊病时为何偏要带上她在身旁?如今又在皇上面前特意给她请了个封赏?
哼哼!什么国师?什么真人?这该死的陶仲文!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为了延续那混账皇帝的子嗣,他带着他那帮道门子弟搞死了多少年轻宫女?宫中有他一个妖道,哀家已经够头疼的了,没想到居然又添一个打着仙人名号的帮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吕公公见太后娘娘越说越激动,脸色很快变得潮红一片,顿时想到方才这小王道长被封赏的消息刚传入慈宁宫中,太后娘娘就被气得吐了一口血,哪里还敢继续耽搁下去,慌忙唐突地打断道:“老祖宗啊!您可别再生气了!身子为重啊!这小王道长虽得了封赏,毕竟年纪极小,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您若要拿捏,还怕没有办法么?”
听了这话,太后娘娘微微一怔,沉默了半晌后终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是个刚入宫的小道士,就算得了皇帝的青眼又怎么样,在这宫中,要一个人平白无故地死去,办法可多得是了!”
“可不是么!”吕公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带着一抹异样的兴奋,哑声道,“皇亲贵胄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刚入宫的小丫头。”
这皇亲贵胄四个字似乎又触动了太后娘娘的心弦,她闭上眼睛又沉默了一阵子,忽然双眼大睁,满是深意地盯着吕公公:“说起来,那件事……哀家至今还没搞清楚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