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光炎一副瑞瑞不安、担惊受怕的模样,任经行当面倒是忍住了不再说什么,可待人一走,他便鄙夷地冷笑了起来:“呵,就这个胆色,亏他还是北镇抚司的指挥同知,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任老弟,此言差矣。”严世蕃圆润的胖脸上没有显出一丝轻视,他侃侃说道,“看人受折磨是一回事,自己要受折磨是另外一回事,刘光炎正是因为在北镇抚司待过,知道这里头酷刑的厉害,所以才生怕自己哪天也有受刑的下场。”
“你倒是了解他!”任经行依然没有好脸色,冷冷地说道。
“好歹他也是我爹的干儿子,虽然这种关系无非是形式上的,但追根究底只有利害两字,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唯有你好我好,这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严世蕃的语速较为缓慢,但口音极其清晰,他从容不迫地倒了一杯酒,递给了任经行,继续缓缓说道,“你刚来京城没几个月,所以有些事情还不清楚,陆炳那人确实是个极其麻烦的人物,必要之时,我宁可先放弃那只盒子,也不想得罪此人。”
听到这里,任经行的脸色顿时一变,起身竟是当着严世蕃的面,直接将杯中的美酒全泼洒了出去,怒道:“你爹可是当朝首辅!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是堂堂正三品的尚宝司少卿,他陆炳也不过跟你平级,你居然怕他!?”
严世蕃听了这话,却是丝毫没有恼怒,他平静的圆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笑容:“当年夏言也是当朝首辅,他的儿子夏新志,哦,不,现在该叫夏雨樵了,如今又怎么样了呢?”
这话一出,任经行顿时如同瘪了的气球,哑口无言了。他直愣愣地瘫坐在凳子上,过了许久,才呐呐开口道:“他的事,不作数。”
“怎么不作数?他好歹算你半个同门师弟,你不是念及于此,才特意让刘光炎将他关入地字牢的么?”
听到这话,任经行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我只要那只盒子,是他自己不知好歹,丝毫不肯松口,那就别怪我无情无义了!”
“说起来,前几日,你另外一个同门师弟不是要为他的事强出头么?如今可有他的下落了?”严世蕃看似随意地又问了一句,说完,他便好整以暇地夹起桌上佳肴,也不等任经行回答,便自斟自酌起来。
“林杰这个笨蛋!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蠢!”任经行恨恨地骂了一句,他阴郁的脸上,肌肉有些微微抽搐,似乎有着数不尽的愤恨,“居然敢在北镇抚司里出没找事,真是活腻了!若不是我当时没有出声喊人,他早就死了!我没有出拳打死他,是看在他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同门兄弟份上,只不过我本以为能打晕他,这样可以拿他当人质,逼迫夏雨樵讲出那只盒子的下落。可谁料他逃倒是快!一转眼居然就无影无踪了!”
“你师弟难道就不知道那只盒子的秘密么?”严世蕃侧头问了一句。
“他是个蠢货,头脑简单的很,当年在山上一起生活了两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起疑,连我直接告诉他,夏雨樵就是夏相的儿子,他都打死不信,更不要说他会怀疑我师妹那只盒子的由来了。我那师妹和夏雨樵又是同一类人,不仅骨头硬,嘴巴也牢,他们就算带着林杰来到京城,也不会让他知道太多秘密。不过,老实说,当年如果不是我们四人失散,我独自回山的途中,遇到了当初带我师妹上山的那名蒙面女子,我也不会知道有关炎月印和那只盒子的事情。”
“其实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当年如果不是遇到你,我现在还在那贺兰山中做一个无钱无权只知道成天练武的傻子。”任经行说到最后,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对着眼前埋头吃菜的严世蕃也有了一些好脸色。
“呵呵,这就叫缘分!”严世蕃抬起头来,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给任经行斟了满满一杯酒,笑嘻嘻地说道,“凡事有因必有果,我当年去贺兰山中找何仙老人,想医治我的眼疾,结果人没找到,却身陷机关陷阱,是你救了我,这是因,你和同门失散,被官兵追捕,我又出手救下了你,这就是果。”
“任老弟,想来,你我也结识了十八年之久了,十八年啊!我俩缘分如此深厚,实属难得。如今我爹有权有势,你虽刚入京不久,但要混到有头有脸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小事。你武艺高强,我略有头脑,从今往后,我们还是要同心协力,才有更长远的未来啊!”
严世蕃抬眼看到任经行听了此话,脸色明显有所好转,知道他已被说动,心下更是泰然:“你说过,那传闻中的炎月印可勘透人心,洞察万物,而那只盒子就是盛着炎月印的容器,如此异宝,我当然志在必得。可如今当务之急,却是要瞒过陆炳的耳目,而非竖立新敌。”
“而且关于炎月印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我们得手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整个严府上下,目前也只有我知晓,便是那刘光炎,我也只是以我爹的名义去让他办事,并没有透露过一丝消息。你这里,也得要紧守秘密啊。”
“哼!那是当然。”任经行嘴上虽然轻哼了一声,但是神态上却是完全接受的模样。
“这事只要陆炳不知情不插手,我们无非是费些时日,还是能从夏雨樵的嘴里撬出些东西的吧?到底那是诏狱啊!人是肉做的,刑具可是铁打的!”严世蕃微微抿了一口美酒,慢悠悠地说道。
“还真未必。”任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