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让刘光炎失魂落魄,让廖千户一命呜呼的夜晚,明月却是靠着林叔宽厚的肩膀,感到十分的安心。
十日,在常人眼里不过短短飞逝的时光,在她看来,却每天度日如年过得异常艰辛,更何况,她也是第一次离开家人这么久的时间,虽然眼下阿爹下落不明,慧娘身死诏狱,但好歹林叔回来了。
她最喜欢的林叔,虽然变了,变得愁容满面、沉默寡言,再也不复之前那样爽朗开心的样子,但好歹他人平平安安地就在她的身边,这对明月而言,已经足够了。
明月一面想着,一面往林叔的怀中又靠了靠。她这般亲昵的举动,换来的是林叔一阵懊悔无比的叹息。
气氛顿时相当沉闷与压抑,明月想了想,索性仰起头,朗声道:“林叔,给我讲讲当年你们四人在山上的事吧,我很想知道关于我阿爹和阿娘的往事。”
“……好。”林叔低低地应了一声,虽然他情绪很低落,但还是应着明月的要求,断断续续地给她讲了许多当年她父母在山上的事情。
“你爹是你娘也就是我师姐带上山的,他们两个在山上一起学艺的时候,彼此关系就很要好,兴趣又相投,但至于他俩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产生感情的,我真的不知道。”
“我自幼跟着师傅长大,又一直生活在山上,对于人情世故根本不懂。所以对于你爹和你娘在感情方面的事情,一开始的我就算知道了,可能也并不完全明白其中的意味。”
“任经行比我要好些,他是七岁上的山,穷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已经很懂事了。虽然我师傅并不喜欢我们谈论外面的人和外头的事,但私下里他经常会跟我说起一些他家乡的风土人情。”
“后来你娘来了,不久你爹也来了,他俩经常结伴下山,回来也会跟我讲好多外头那些有趣的事,我这才慢慢开始了解外面的世界。”林叔重重叹了一口气,“等后来我跟着他们到了京城,开始真正接触光怪陆离的世道,我才发现我之前所谓了解的,能够想象到的,还是太少了。”
“我在京城呆了十多年,一开始的几年中,真的像一个傻子,除了武功,什么都不懂,是你爹和慧娘这些年来一直在帮助我,教我渐渐了解世间的险恶和人心的复杂。”
“可就算如此,我还是着了任经行的道,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到这里,林叔的表情越发痛苦起来,喉咙也完全哽咽住了。
“林叔,这不是你的错!”明月忙抚着他的背,急忙劝道,“你还我爹经常说的那句话么——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你想啊,天道无常,知天该有多难啊!可要知这人心呢,比知天还难!所以这件事林叔你真的不必自责。”
“明月……”林叔低头看着她,双目中闪着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
“林叔,你跟我说说别的吧,比如我爹和我娘是什么时候成亲的?”明月扯着林叔的衣袖,努力地想岔开这个沉重的话题。
林叔静了一瞬,缓缓开口说道:“那是在曾将军也就是你外公出事以后,我们四人下山,遇到军队失散了,你娘很快就找到了我,带着我和你爹一起潜入了曾营。那时你外公已经被京城里来的人控制住了,五花大绑地关押在营帐里,留了个丫鬟端茶递水,那个丫鬟就是你乳母慧娘。”
“你娘当时想方设法支开了营帐的看守,好不容易混进去见到了你外公。可无论她怎么苦苦哀求,你外公都不肯离开。你外公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如果就此逃脱,那么这无中生有的罪名便真的坐实了,他一定要回京面圣,亲自向皇上禀明真相,还自己和夏相一个清白。”
“你娘见你外公如此固执,只得哭着作罢。不过在我们临行前,你外公忽然叫住了你爹,说自己将女儿托付给他,让他以后一定要好生对待你娘,最后还让他俩离开曾营后,就马上成亲,说这也算了却他的一桩心事。所以……”林叔说到这里,面容不免有些苦涩。
明月深知林叔的心结,急忙又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林叔,那关于锦盒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到了京城以后,你娘较隐晦地跟我提过几句,说她从母亲那里继承了一种叫炎月印的印记,这种印记能让人知道很多事情,而且与锦盒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所以她一直带着那只锦盒从不离身。我见她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便也没有多问。”
“后来她有了身孕,身体变得异常消瘦,气息也开始越来越不稳定。你爹找遍了京城的大小名医都束手无策,便将这只锦盒从你娘那里拿走了。”
“之后,你爹就说要去上清宫找人封印锦盒,我就好奇地问他,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结果你爹说他自己也没有打开看过。他还说这盒子里的东西阴邪得很,早晚有一天会害死你娘,所以必须封印。再后来,你娘临盆难产,忽然向你爹提出一定要看到那只锦盒,你爹无奈,只得派我先去永庆寺,找夏府的管事帮忙取回盒子,再回来照顾你娘,他自己则按照你娘给的方位,出发去寻找师叔安蓉医仙。”
“林叔,我娘能知道安蓉医仙的方位,是因为炎月印么?”明月忙问。
林叔捎了捎头,也有些迟疑:“应该是吧!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安蓉师叔她老人家一直行踪成谜,你娘怎么会知道她的大致方位呢。不过我后来想起了你娘跟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