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包涵着种种耐人寻味的意思,夏雨樵心头辗转思量了好几回,终于相信陆炳所言不虚。而且看起来,陆炳对思瑶的身世和炎月印之事是真的毫不知情。
但严相之子严世蕃,又是从哪里突然探听到他真实的身份,甚至炎月印与锦盒这等极其隐秘之事?这世上除了慧娘和林弟,难道还有别的知情之人?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陆炳仿佛也心有灵犀般地忽然问道:“你最近身边知情的人没什么异常么?”
“没有!”夏雨樵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陆炳笑了:“呵呵,这么自信。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哪怕看起来再可靠的人,也不如死人彻底安全。所以要保守秘密最可靠的方法,就是将所有知情者统统杀光。”如此狠绝的话被他娓娓道来,如同在跟人谈论天气一般,极其自然平和。
夏雨樵脸色微变,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见状,陆炳不由得叹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便可知我所言不虚。”
“道不同不相为谋。”夏雨樵平静地回了一句。
陆炳意有所指地笑道:“呵呵,这世间就是有许多傻子,为了所谓的道义,做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傻事,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弃之不顾,到头来不仅事没办成,还人财两空。一个人最宝贵的,难道不应该是自己么?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想,人人都如你这般自私自利,那这天下又岂会有一日安宁。”
“你如今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敢嘲讽我。”陆炳飞快地出言讥讽道。
“所以我方才说了,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夏雨樵抬起头来,正视着陆炳,他的面容无比苍白,身上惨不忍睹,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股凛然正气。
陆炳微微一怔,几乎无法直视对方明亮而炽热的目光,他头轻轻一侧,堪堪避过了与夏雨樵的正面对视。
“你打算将我如何处置?”夏雨樵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炳。
“……”陆炳微垂眼帘,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少顷,他才开口道:“严世蕃指派手下四处追捕你的女儿,甚至不惜重金悬赏。不过你放心,你的女儿暂时并未被找到。”
夏雨樵的神情明显地一僵,半晌才轻轻说道:“我知道,不然我早该见到她了。”
陆炳的脸上浮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昨日我的手下从一个老乞丐手中搜到了十几颗东珠,我断言此乃夏相遗留下的宝物。如今见到你,我便知我的判断果然没错。夏相当年应该留了不少好东西给你吧。你猜,那老乞丐的东珠是怎么来的?呵呵,是从一个小乞儿手中弄来的。我猜你女儿为了躲避追捕,定是拿东珠与那老乞丐交换了衣物,特意将自己乔装成了小乞儿。”
他说到这里,毫不意外地看到夏雨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阴沉地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陆炳笑得更是欢畅:“哈哈哈!这东珠也算是罕见珍品了,她这一出手就是十八颗,可真大方啊,不过也花得值!”
“毕竟这些时日,为了捉住你女儿,严世蕃手下的人可是没少费工夫,在这种天罗地网之下,居然还能逃脱,你女儿本事不小,很值得嘉奖。”陆炳凤眼一弯,面上一团和气。
夏雨樵的神色微微一松,不料陆炳又幽幽地追加了一句:“不过父女连心,看着你自身的秉性,想想你女儿从小到大所受的言传身教,我可以完全确信,她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你!”夏雨樵顿时方寸大乱。
陆炳嘴角一扬,淡淡地说道:“我?我不想怎么样,我方才就说了,我只是好奇锦盒中装了何物,能引起严世蕃如此大的动静。夏兄,你要清楚,如今真正要抓你的人是严世蕃,要抢你家锦盒的人是严世蕃,要抓你女儿威逼你的人还是严世蕃,与我没有半点干系。”
“就算与你没有半分干系,可你也不会为我这个早已没有利用价值的异姓兄弟开罪严相之子。”夏雨樵冷冷地说道。
“你说得对!知时务者为俊杰,我当然不会为了你得罪当朝首辅。”陆炳丝毫没有半分愧疚地说道,“只不过严世蕃瞒着我,在我的地盘上,指派他的傀儡调派我的人手,来办自己的私事,这让我很不爽,所以我暂时并不想让他轻易达到目的。”
“你……如果你能保证我女儿平安无事,事后我便将锦盒之事告诉你。”夏雨樵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垂头缓缓开口道。
可陆炳听了,却不由得笑出声来:“呵呵,我为何要与你做这笔交易?”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确实好奇锦盒之事,但就算你不说,我也能大致猜出这盒子里装的必是某种奇珍异宝,严世蕃对这种东西最有兴趣,但我陆炳只对看得见用得着的金银田产有兴致。”
“我若现在保证你女儿平安无事,就意味着我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与严世蕃那边起不小的冲突,虽然我并不怕他,但仅仅为了满足我的好奇之心,这点分量还远远不够。”
“这盒中之物与瑶妹妹有关。”夏雨樵只轻轻地吐露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
陆炳眼中嘲讽的笑意终于慢慢敛去,他沉默了半晌,蓦然,一抹阴鸷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
“哈哈!夏兄,你居然想拿你死去的妹子拿捏我?你凭什么觉得时隔二十年后,我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