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陆炳的判断一如既往地准确。仿佛就应着他的话,天福和天禄的身影很快便出现了。
“统领大人!”天福长得异常肥胖,动作却很是灵巧,他抖着一身白花花的赘肉,挺着浑圆肥大的肚子,走起路来居然比瘦成竹竿的天禄还要快上三分。
“张经张都督麾下的骁骑尉鲁能,与我有几分交情,眼下正在京中守孝,他告诉我任经行跟着张都督已有六年,虽沉默寡言但武艺高强,张都督很欣赏他。至于任经行之前是做什么的,祖籍何处、家中还有何人,他并不知晓,他说任经行此人一心练武杀敌,从不与别人说起这些私事。不过他提及一件事,就是经常有人隔三差五给任经行捎带来一些财物,但那些来人从不留下姓名。”
“他说他们军营里好些人羡慕,还有好事者特意跑去问任经行,结果他根本不做回答。后来不知怎么张都督也得知了此事,向他询问之时,他才解释了一句,说是他义兄派人捎来的,别的再不愿多说,张都督知他平日里就不善言辞,又很信任他的为人,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义兄?”陆炳的凤目中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我记得你说过,他与严世蕃两人互相之间称兄道弟来着?”
“是!”天福点点头,满脸的肥肉一阵上下晃动。
“真有意思,原来早在六年之前,严世蕃对任经行就这么上心了!?”
“另外,我在兵部查到了任经行当年入伍登记在案的户籍资料,里面祖籍写的是宁夏右屯卫,家人处均为空白。”天福肥胖的脸上一对豆大的眼睛里露出明显的疑惑,“但是他与严少卿是何时认识的,实在查不到任何线索。在属下看来,这两人本身的相逢就很不可思议,一个是宁夏右屯卫的白丁,一个是京城里的贵胄公子,两者全无交集啊!”
“说的也是……”陆炳轻轻地叹了一声,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思。
“不!不对!”陆炳忽然睁开双目,他一对细细弯长的凤目炯炯发光,闪着兴奋的火光,他疾声道,“严世蕃去过贺兰山!而且是在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我从塞门回京,路过隰宁堡的驿站,恰好听闻驿站内的两名小吏在私下议论,说驿站内刚来了独眼龙,乃是朝中尚书的独子,自己一个人千里迢迢跑到边陲小镇不说,居然还想去鬼山中找那活神仙医治眼疾,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两人还说那山中的活神仙哪里是一般人能找到的,到时候可别搭上半条命去!”
“我当时急于赶路,不过当笑话听过罢了,现在回想起来,严相在二十年前正是礼部尚书,而严世蕃恰恰也是在二十多年前与人斗殴伤及眼部,最终才导致左眼失明的。而在边塞一带,一直就流传着鬼山中住着何仙老人这位活神仙的传闻。所以我没猜错的话,当年驿站里的小吏提到的独眼龙必定是严世蕃无疑。”
天福连忙道:“我也听说过何仙老人的传闻,传说他精通武术和医术,能使白骨生肉、起死回生,所以被附近的百姓奉为活神仙,但这人向来隐居在贺兰山中,神龙见首不见尾,世间几乎无人能见其真容。”
“我猜测当年严世蕃为医治眼疾,所以跑去了离贺兰山最近的塞门,而任经行生活的宁夏右屯卫亦离贺兰山不远,所以这两个本该相隔千里之遥的人才会因此相逢。”陆炳说到这里,忽然语塞了一下,他两眼注视着空中,有些出神地思索了一会,方才喃喃自语,“夏雨樵既然说这锦盒之事与他妹子有关,莫非任经行此人与他俩会有关系?”
“呵,会有这么巧?!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说得通,原为任经行家中旧物的锦盒如今落在夏雨樵手中,他们两人若是素不相识,连我都觉得不信。”陆炳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看来这个任经行,才是真正关键的人物啊。也难怪严世蕃手中曾有一枚残缺不全的荷叶笺,原来是这么回事!”
天福天祥等一干人俱面面相觑,都没明白陆炳这番自言自语,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只有天赐率先会意了:“统领大人的意思是,任经行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陆炳兴奋地笑了起来:“哈哈!对!此人身上的疑点太多了,他没有家属亲人,只除了一个户籍,所有的过往皆为空白。那他这身武艺到底从何而来?这世上能会血虎拳这等邪拳的人,可是寥寥无几吧。”陆炳一面说着一面看向天祥,眼神中带着询问。
“是!”天祥会意,连忙答道,“我们莫氏的百式拳谱中记录过这种拳法,这种拳法源自塞北,以拳法攻人心并施以剧毒,极为阴邪。中拳者轻则昏迷不醒,重则危及性命。但拳谱中并未记录这种拳法具体的招式和用毒的方法。”
“二十多年前,我们莫氏家族听闻西北军营中有人在练习血虎拳法,便特意派了我的师叔和师伯一同前往。他们去了又回整一年,回来时告诉族中的长老,他们所看到的拳法并不完整,只是十分简单的几个招式而已。”
“族中长老根据这些简单的招式,曾推演过这套拳法大致的几种出拳套路,并记载于百氏拳谱中,所以方才任经行一味攻击我的心口,我才能马上辨认出来。”
“你们百拳莫氏号称尽收天下拳谱,居然也没有这血虎拳的具体招式?”陆炳挑了挑眉,十分意外。
“是!我们一直以为这套邪拳失传已久,已经不会有人真正习得,没想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