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几乎将脸贴在桌子上,凌树蕙抬起头看见这一幕,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后来。
荥阳掷下笔,高兴地喊道:“我描完了!”
因为凌树蕙的引导,荥阳对刺绣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只是看花容易绣花难,自己上手的时候依旧磕磕绊绊。
而且这孩子养尊处优惯了,根本没有足够的耐心去绣一瓣花草,凌树蕙便让她先来描花,培养一下耐心。
这一培养成果斐然,太后都惊奇地问过:“我们荥阳怎么就突然转性了?”
也不怪他们惊讶,荥阳从前天天在马场上驰骋,寝宫里摆的也都是些反曲弓、复合弓、牛角弓之类,总之一看就不像是公主该摆弄的兴趣。
后来养了白狐,不再把这些危险的东西摆在寝宫,但对狩猎的兴趣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消减。
然而现在,她将兴趣转移到了刺绣上,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虽然还不能说已经是温婉贤淑,但也有那么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啊,勾线了!”荥阳原本想帮凌树蕙整理绣线,但是刚刚修剪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勾住了一股丝线,立刻将它们弄得乱七八糟。
荥阳有些心虚地看着凌树蕙,眼睛眨呀眨呀希望能够萌混过关。
凌树蕙微微一笑:“这些丝线本来就难整理,公主不必自责。”
“对对对!”荥阳连忙点头,“这些精细活我一时半会儿真的过不来,而且我的手也……”
“有点粗糙。”她不甘不愿地说道。
虽然作为公主总是养尊处优,但从前摆弄弓箭留下的茧子让她的手看上去略微粗了一点儿,和凌树蕙白玉一样温软的手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没有办法把老茧给消下去呢?”荥阳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
凌树蕙笑着摇摇头:“不用什么方法,公主只要不再碰弓箭,那些茧子自然就没了。”
“这样吗?”荥阳纠结地皱起眉头。
爱上刺绣不代表她就不喜欢狩猎了,要是永远不能碰弓箭的话,她大概也不会很开心。
凌树蕙明白她的心思,意味深长地说:“公主你看,你狩猎的时候,磨出来的茧子便是你勤于射猎的证明,是让人开心的东西。可在刺绣的时候,它却是阻挠你整理丝线的东西,叫人觉得烦躁。”
“有时候世上的事物就是这样,彼之蜜糖吾之砒霜,我们如果想在一条道路上走得远,就只能割舍掉其他的枝叶,好让这一条最最重要的树枝能长得繁茂。”
荥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凌树蕙又笑起来:“不过公主不是我们这样只能走一条路的人,刺绣也好狩猎也好,只是兴趣,没有钻研的必要,也就不存在非此即彼的矛盾。”
荥阳听她这样说,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为别人为了生存苦苦挣扎而自己却能够坐享其成而心虚。
她不禁问道:“姜娘子喜欢狩猎吗?”
“有些兴趣。”凌树蕙笑道,“不过我可不想亲自上场,看一看别人射猎,自己过过眼福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