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军游骑远远看到二连阵地上飘扬的战旗就调转马头,顺着铁路后撤。
“噢——嗷——吼!”阵地上嘘声四起,刚刚冲到战位上的战士们好不丧气,有几个甚至跳到胸墙上跺足大喊:“喂,你们回来,说说话呗!”
恰在二连的团机枪连长刘丕显中尉在重机枪战位上探头看了一眼,拍拍副射手的肩膀,低声道:“退弹吧,这次速度快了不少,不错。”副射手嘴上不说,心里却道:妈卖叉的,北军也不来点真格的!成天上弹、退弹的就是听不到响。
一线阵地南面,距离大约六百米的一个小山包左侧,圆木构筑成的营指挥所里。姚璟离开瞭望口,把手里的望远镜放在地图上,又挪开,因为望远镜遮住的敲是炮兵地图。
部队开到这里备战已经一个多月了,地形踏勘、工事构筑、火力分配、兵力配置以及好几套作战方案早已完成,就等北军送上门来挨揍。
信阳的地形是南高北低,从信阳城到武胜关这一路都是上坡,地形从平原洼地到山岗丘陵,再到大别山、桐柏山脉。由此,十七旅的防御作战计划是从低到高、层层设防,步炮协同,扼守要点而控制铁路线。
三十四团一营在铁路线两侧,又以西侧为主;二营在一营右翼,也就是铁路线东侧的几个山头;三营作为预备队,位于团指挥所左后侧。全团摆出了依托地形的前三角防御阵型,又得到105榴弹炮营第一连、75山炮营第一连、57陆路快炮三营的火力支持。
30多门火炮分射程远近、弹道特点,根据地形条件布置了五个连级炮兵阵地,在步兵三十五团一营的正面划分了左、右两个作战地境。其中,地势较平坦的左地境又分化出甲、乙、丙三个作战面;右地境地形比较复杂,分化的作战面分为前、中、后三层,每层分出甲乙丙丁不等的几个作战面,简称右前甲、右中丙每个作战面的左右界限标定了参照物,下发到前沿步兵和炮兵前观点,只需根据地境、作战面、参照物就能快速向指挥所报出敌军所在的准确位置,炮兵则根据敌情选择使用炮火种类,按照地图发射即可。
这是第九师建军以来,第一次正规化的步炮协同防御作战,姚璟可不想搞砸在自己手里。
“叮铃铃”电话铃响了,副营长罗良斌接了电话,姚璟动都没动,无非就是团长黄楚楠询问刚才前沿闹出的动静。
罗良斌拿着电话连声应是,挂断后说:“营长,一个小时后,旅长陪次帅和徐将军、叶参谋长来巡视前沿,重点检查我营。”
“走,先看看去!刘建绪留守(指挥所)!”
罗良斌横跨一步挡住姚璟,低声道:“重点是检查营指与炮指的横向联系机制,要考核夜战条目。”
“你这人,就是说话不圆范。”姚璟一屁股坐在马扎上,其实他也知道,要自己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中间也要停顿的,是自己太急了,生怕在次帅面前丢了脸。
罗良斌有二十八岁了,论年纪比姚璟大四岁,早年就投湖北新军当兵,后来转到上海巡防队,武昌首义后从上海回到武汉参战,曾任敢死队副队长参与汉口、汉阳血战。群英会兵变后的第一次清洗差点被蔡汉卿逮住砍头,徐镇坤刺杀何向东后的第二次清洗时送到黄州,转折到三十四团当了一营副营长。
所以,论经历罗良斌也比姚璟丰富多了,性格也显得很沉稳,说话总有些慢节奏,却能力保意思传达准确。面对性格有些急躁的姚璟随口抱怨,他宽厚的一笑置之,转头就忘。
“营长,先背地图?”
姚璟示意刘建绪收起地图,点头道:“嗯,开始。”
正、副营长背靠背,模拟在夜间无照明条件下,根据前沿报告的参照物,回忆地图上的地境、作战面分化,以口令的形式向“炮指”通报。
营级指挥所位置相对靠前,夜间如有灯火,容易被敌军75以上口径加农炮(野炮)发现位置并命中。因此,战时的营指要留在地面上保持观察战况,就得实行灯火管制,最好是不点灯。否则,就该转入地下,以潜望镜(包括炮队镜)观察。
参加前线视察的不仅仅是何向东等人,还有武昌来的代表窦秉钧中将。
黎元洪的命令被拒绝执行,无疑让他原本就有的担心被最大化的放大。吴兆麟和熊秉坤随后表现出来的不满,甚至影响到王安澜的态度转化。手里只有应龙翔师和石星川一个团的黎元洪要极力避免鄂军**,在接到何向东一封长信后,派出窦秉钧前来修复关系。
当然,伤口好了终究有个疤,表面关系的修复无法让两人的关系回到从前那般亲密,不过也远远没有达到形同水火的敌对关系。
正如袁世凯曾经设计过的那样,孩子大了终究要离开娘胎,不然就是胎死腹中或者母子皆亡的下场。
一群将军挤满了小小的营指。
徐树铮是故意考校第九师,甚至出于某种阴暗的心理,希望第一营过不了关。所以,他拿着前沿地图充当“步兵前沿观察员”,频频向营指报出“敌群”所在位置。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姚璟和罗良斌只要在营指挥所就会面对那两张地图,脑子里早已经刻下烙印,徐树铮说出一个参照物,姚璟和罗良斌就能立即报告出参照物在炮兵地图上所处地境、作战面,甚至能根据指挥所位置直接报告方位角。
参谋长叶秉甲在炮兵地图前,听到一个数据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