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想中的血性搏杀,没有阵地的反复争夺,没有第九师司令部准备好几套作战方案,最终实现的竟然是最简单的一套。
坐在第十七旅指挥部里的徐树铮要了一包卷烟,一根根点着了却少有抽上一口,一篇篇翻看着因战事结束而对他解密的一摞作战计划。看着,想着,他又明白何向东组织此战的另一个目的——锻炼、组织一支参谋队伍。
这些天来,他一直陪着何向东,清楚的知道除了检查作战计划的落实、准备之外,何向东并未参与制定作战计划,甚至连批准计划也是由副师长魏宗瀚、参谋长叶秉甲和旅长田伯元签字。这厚厚一摞,几套作战计划完全是师、旅两级指挥部步、炮参谋人员制定的,他们群策群力的效果已经超越何向东本人的最大能力。
换一句话来说——他们都是何向东!他们能在槐树湾打胜仗,也能在鄂东某地打胜仗,还能在随便任何一个地方打胜仗!
中国陆军必须复制第九师的一切!得出这个结论,徐树铮有些渴望真正成为何向东的参谋长了。
傍晚,何向东巡视完战丑,揣着信阳派出的白旗信使带来的密语电报,在十七旅指挥部找到徐树铮。
徐树铮躲到一边掏出密电本译出电报,随即点火烧掉。
“你满意了?”
“满意什么?”
“老头子服软了,让我作为代表与你谈判停战。”
“这才开始”
徐树铮猛然爆发,起身指着何向东鼻子就骂:“何向东你个王八蛋,还要死多少人,给你多大个胜利?!收手吧,你看看,死在你手里的都是中国陆军!”
何向东一掌打开徐树铮的手,也是脸红脖子粗的回敬:“少他娘的给老子扣屎盆子,这仗不是老子想打、要打的,是你的那个狗屎大总统!收手?我拿什么收手?f诉你,他不全面停战,老子就马上把今日战果通电全国,再乘胜追击,把他的第一军彻底打垮,进军直隶l时,我看他撤不撤军?他不要老巢不要脸,我他娘的光脚不怕穿鞋,也不要!”
“少唬我!信阳还有两个师,又有浉河天险,你”
“别,别吓我。”何向东摆摆手,打断徐树铮的话,突然眨巴了几下眼睛,转了语调:“你这次见着裘三升了?”
警卫营骑兵连的裘三升,寸步不离何向东的警卫副官,似乎还兼着侦察营的什么差事确实,这人跑哪里去了?
“今晚,信阳就是我的,袁世凯给第一军准备的大批军火、物资,都是我的。在我面前,段芝贵没有还手之力。”
“你是故意勒兵不追?”
“又铮兄聪明。”何向东讥讽一句,又正色道:“咱们谈正事儿”
“不谈了!”徐树铮转身要走,却听何向东悠悠的说:“去哪里?今晚谈不出结果来,你哪儿也去不了。”
几名卫士挡在门口,右手都按在枪套上。
“坐下!”何向东改用命令的方式,徐树铮只是一时心急乱了方寸,此时醒过味儿来,回转坐下,说:“信阳,你怎么拿?说说吧,反正我也走不了。”
“掏心战术!”何向东笑着伸出右手作势抓向徐树铮的胸膛,见徐树铮避开了,才说:“裘三升带着警卫、侦察部队挑选出来的一百二十名精锐早已潜进信阳城多日,凌晨两点准时发动。嘭嘭嘭,半夜三更的,信阳城里爆炸声一片,我就不信段芝贵还能沉得住气!”
“你这个人心机太深。“徐树铮彻底明白了,何向东大胜之后故意勒兵不追,目的就是要让新败的段芝贵放松警惕。他却又行夜袭掏心战术,段芝贵一惊一乍,一下紧张一下放松,心理状态肯定会出现问题,被吓得弃城而逃的可能性约有八成之多。
“乌鸦笑猪黑,彼此彼此。”
“开出你的条件。”
“你知道的,只是袁世凯赖账而已。”
“就这些?”
“哪些?我怕你忘了,你说说吧。”
作为求和的一方,徐树铮着实没有什么底气,甚至还担心一旦何向东夜袭得手,明天再谈的话,条件恐怕就不一样喽!
“北洋军不进湖北,湖南归你,九江镇守使、豫南镇守使,由你安排。”
何向东看了一眼徐树铮,那意思是——谢谢你还记得清楚。又道:“鉴于今天我军的损失和表现出来的战力,第九师的编制应该成为标准。另外,陆军部得另外给我两个师的番号,以便收敛溃散的皖军、赣军和整编湘军之用。”
徐树铮连连摇头,这个代价比之给一个省都督的位子还大。第九师编制员额为一万八千多人,相当于北洋军一个师加一个混成旅。给番号,就要给军械、军装、军饷,如果按照何向东的要求来办,等于何向东手里有三个第九师,接近六万精锐,再加对其俯首帖耳的鄂军有相同编制的一、二、三师,十多万陆军啊,今后更加难制!
老头子是不会答应的,泉公也不会答应。
何向东察言观色,断然道:“那,我们明天再谈。”
“不,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谈下去!”徐树铮摆手示意阻住起身要走的何向东,又伸出一指,软了语气问:“一个师如何?”
“少来!麻烦你搞清楚,你这个谈判代表把我条件报上去,让他们自己掂量就行,跟我较什么劲?”
徐树铮苦笑着双手捧着头,作出可怜状说:“照你的条约报上去,我就算彻底开销差事了。”
这话倒是也真的。袁世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