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东与陈云卿在东湖陈家花园,一待就是一个礼拜。
期间,黎元洪没有召见何向东,何向东也没有主动前往都督府拜会。北京和武昌之间的谈判也搁在那里,代表刘成恩、徐树铮成日阶在湖北军政要员中周旋,倒是潇洒得很。
有人潇洒,就有更多人心慌着急。
北洋军围攻南京、进逼南昌,第九师十八旅因为杨正涛醒悟太迟,动作太迟而紧追慢赶,还是迟了北洋军一步,未能阻挡北洋军于南昌城下。鄂军第二师王安澜部进入六安州,与倪嗣冲部相隔三十里对峙。
河南的白狼在豫西南遭到陕军堵截,不得已回头东去,陕军未曾尾追,刘镇华的镇嵩军追到南阳附近就停步,生怕惹到鄂军第一师黎天才部,打破“默契的中立”局面。白狼由此轻松“逃脱”,不知所踪。
龙济光的军队攻破广州,胡汉民、陈炯明逃到香港,龙济光被北京任命为广东都督。
湖南刚刚在“豫南大捷”的鼓舞下通电宣布独立讨袁,却在获悉何向东那番“中立”演讲之后傻了眼,慌忙通电取消独立,黎元洪立即派鄂军第三师一个团进驻岳州,为湖南把住了北大门。
重庆的熊克武更干脆,宣布独立讨袁的当天晚上就给汉阳昭忠祠发电报,请鄂军一部进驻川东,驻扎在郧阳的鄂军第一师第一旅派出第二团甘绩熙部翻越大巴山进入川东。这一变化背后,是眼见大势已去的黄兴通过第九师上海代表处,与何向东秘密交流的结果。目的就是在**军纷纷被消灭、被打散的大局之下,保住熊克武这支部队。事实上,听闻鄂军进入川东的消息,滇黔军黄毓成旅、陕军管金聚旅就打消了进川的念头。
距离所谓的“二次**”结束,只剩时间问题了。
由此,最着急的无过于“听了刘成恩的花言巧语”又“上了日本人洋当”,而频频失策的黎元洪了。
放眼看看,那些要推举黎某人为大总统的南方各省势力在哪里?一个个的烟消云散了!黎某人将如何面对湖北乃至全国的局面?特别是如何去面对在汉阳门码头为副总统留足面子,却又避居东湖的何向东?!左思右想,他拉不下脸面也拿不定主意。
可有的人却早早拿定了主意,络绎前往。
其中有前任鄂军都督府参谋长吴兆麟,前任第五协统领熊秉坤,前任都督府高参、大总统府参议窦秉钧,前任就连第一混成旅长石星川也在重庆事了之后“请假探亲”,从宜昌赶回武昌并夜赴东湖。否则,石某人很可能永远要不回那个调到南昌方向的团,而从旅长降级为团长了。
应龙翔的第三师主力是原独立纵队和鄂东各独立营,司令部、旅、团、营、连、排军官都是第九师系统,都是民先会员。
湖北军权,无论黎元洪怎么折腾,都紧紧攥在何某人手中。眼见得该来的都来了,那些不来的,咱也不用争取!咱就自行销假,带着陈云卿拜见副总统,请示婚期去也!
黎元洪得到消息后让如夫人黎本薇作陪,又让饶汉祥、夏寿康联络陈厚贤、程灏功等人各带家眷,准备在随后的晚宴上打圆场,造气氛。嗯,有干妈和干女儿这层关系,副总统兼湖北都督兼参谋总长黎大帅与何次帅之间,怎么着都不会抓破脸n向东之所以带陈云卿前来,暗示的就是此意。
当造成尖锐矛盾的环境被化解之后,黎元洪与何向东不是敌对关系,而是存在大量的互相利用、共进的基赐空间。
一如既往的,何向东恭敬的向迎到都督府大门口的黎元洪立正致礼。.
“哎,向东啊,这些天在东湖休养的不错,人也更精神了!看来,云卿很会照顾人呢。”
一句话,还真把何向东避居东湖的真实原因揭了过去,变成副总统特意安排何次帅的一次休假疗养。何向东也很会配合,再次立正,大声道:“谢谢宋公关心,职部已经完全恢复状态,今后之工作行止,请副总统示下!”
如此情状,再加记者们妙笔一挥,令人惶惶不安的流言蜚语可以就此结束了!
黎元洪一副宽厚长者的慈祥模样,向陈云卿微笑点头,道:“不着急,进去说话,总不能让云卿秀站在太阳底下陪我们吧?”
这番话,让原本紧张万分的陈云卿稍微轻松了一些。一个礼拜的时间里,她是名义上陪着某人“疗养”,实则与某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那些来访的人络绎不绝,所说的话总有只言片语被她听了去。十七岁的女子并非那种愚鲁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妇人,略一想就能明白,湖北的天要有变化了,不再是托名义父的黎副总统一个人说了算。
悄悄与父亲说了,陈厚贤的态度是——不要理会,不要插嘴,权作不知。如此,即便事态发展到必须摊牌的地步,不管谁输谁赢,陈家的利益不会受损,反而可能扩大。
心中既然有了认识,小女孩子再见黎元洪时便有了紧张之感,显得拘束起来。黎本薇察觉了异样,伸手牵了陈云卿的手,低声说着话先行一步。原本是有些“失礼”的举动,在此特定的时节里反而显得“亲热”起来。
西式的会客厅里,茶几上摆满了瓜果茶水,说了几句话,女人们自然有借口离开,留下黎元洪和何向东方便说话。
“向东,我误听刘成恩、来栖和**人谗言,差一点坏了大局,幸亏你及时弥补呐。”
“宋公能及时转向,是湖北之幸福,鄂军九万弟兄之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