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方震第一个拿到饭盒,打开来一看,三素一荤,荤菜是七、八块鸡蛋大小的红烧猪肉,大米饭管够,门口还有一大桶米汤伺候着。这个实在看到张孝准打开饭盒拿起筷子就吃,再看看对面靛蓝色军服的将校们似乎饿极了的样子,饭盒还没送到就伸手去接。偏头看看自己坐的这一边,段芝贵等人的脸色既难堪又难看,再远处,那个号称手握万万资财的程秀才笑呵呵的接过饭盒,还连声向左右人等道:“军饭最实在,味道独特分量足,大家都尝尝。”
蒋方震强迫自己吃了一口,味道说不好,也说不上坏,红烧猪肉油水足,倒是能送饭下咽。
“砰!”王占元一拳砸在桌上,起身就走。段芝贵一把没拉住,只反手拉了王金镜。王占元一脸涨得通红,在靛蓝色军服们的注视下走到门口,却被门外突然闪出的两个人影挡住去路,原来是巡阅使署警卫团的卫士。
“让开!”王占元大声呼喝着伸手去推,没推动,习惯之下作势掏枪,手还没触到腰间的枪柄就被卫士一把扭转,同时一记重重的膝击顶在泄处,堂堂的中将师长像虾米一般弓着腰软倒,另一卫士手脚麻利的下了他的枪,看了看,“咔嚓”连响把小巧的勃朗宁卸成十几个零件后,把弹匣揣进自己兜里。
张孝准的目光没有看门口,一直盯着段芝贵、王金镜等人。
段芝贵来此颇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也没吃过军饭,却多多少少听了一些传说。此时见王占元给人收拾了,忙拿起筷子向青灰色的将校们挥了挥,闷头吃饭。
“巡阅使何大帅令,今日到会之人员,从即日起由警卫团负责保护,原有之警卫下发教导旅。”张孝准厉声说过,又把声调放得很是平和,说:“各位,吃不下的不勉强,可以不吃,不过必须坚持到这次会议结束。可能是一两个钟点,也可能是一夜。”
蒋方震对面,作训处长李成义上校一脸不屑道:“上至大帅,下至列兵,全军将士都这么吃法,不吃的,滚蛋!”
李成义可是标准的“北洋军出身”,有名的“北洋军叛徒”,一番厉喝丝毫不留情面,第二师众人能怎么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两名卫士半搂半扶着王占元回位,年已五十有三的王占元脸色青白,不是被打的,而是被吓的。久闻何向东这里军法森严,王某人可算是真真切切的领教了一回,看看,中将师长算个屁啊!吃是肯定吃不下了,那就饿着呗!
“大帅到!”
何向东、姚青松一前一后步入作战会议室,摆手示意不必行礼,目光迅速扫过桌面,又在蒋方震略带讶异之色的脸上和面前空空的饭盒之间来回打个转,无需介绍,微微点头,伸出双手握了,说:“欢迎百里兄,杂务缠身未能到车站迎接,尚请鉴谅,请坐。”
蒋方震刚坐下,就听何向东说:“来人,请王师长到奥略楼用膳,拣最好的上一桌,由本人付账。”
刚才动手的两名卫士闻声而入,快步走到王占元身后,作势相请。王占元缓缓起身,偷眼瞟了段芝贵,段芝贵赶紧偏头。
“第二师师长王占元将军身体不适,给假三月,入住陆军医院调养;由第三旅旅长王金镜护理师长。”
王占元情知自己再不抗争就彻底完蛋了,乃高声吼叫:“何向东,你没权撤老子的职!”
白痴!被人家用一盒饭就整治的丢了兵权,还吼什么“有权没权”的话?有用吗?何向东看都懒得看一眼,张孝准一挥手,两名卫士反扭了王占元的胳膊压得其弯下腰,押出作战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