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底的中国,物价持续稳定,名义上是以白银价格为参考的鄂版纸钞其实是信用货币。在物价和币值双稳定的基础上,信用货币的发行、流通、承兑都很正常,不会出现挤兑风潮,即便在某些不可知因素下出现挤兑,只要控制在一定规模,也可应对自如,信用货币仍然能够保持信用,保证流通。
关键是——物价和币值能否保持长期的稳定?
在欧战正剧、东亚紧张的此时,如果不设法引入大量的比价性货币或者大量的硬通货币,何向东依赖的信用货币体系就会出现危机,一个不好就会崩溃。那么,何向东的军队整编、工业发展、社会转型、对日决战统统化为虚无。
中国要工业化,短期内可以指望欧洲的订单来支撑产能、扩大生产,长期就要内需来支撑。因此,培养、壮大国内对工业品的消费需求,是稳定经济、稳定社会、稳定信用货币的关键。
引进外资投入工业和商业流通,加快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分流和消耗,减少国家经济对农业的依赖,增加农村人口对工业品的消费能力,又能在持续吸引的外资中持续的保证信用货币有足够的比价性、参照性货币作依靠,还能吸入大量的金、银硬通货币。
于是,信用货币的地位也就稳固下来,还能随着经济体量的增大继续增发纸钞,以国家集中投入重点建设项目的方式融入到经济循环中。如此,国家建设的事情办了,国家财政困难解决了,国家体制的基础——社会结构也转变了,国家的工业化也渐渐完成了。
既然如此,让洋人赚点钱算什么?不开放之前,洋人没有在中国赚钱吗?那时候他们赚走的钱与中国人有关系吗?有!他们用在中国赚到的钱借贷给中国政府,掠夺中国人更多的血汗和资源。
换一个角度再看。
中国四万万人的大市场,不开发就是一潭死水,产生不出任何效益,更不能增加政府的财税收入。政府要建设、要整军、要大笔投入教育和科技研究,钱从何来?增税!增税就是国家****的源头。通过吸引外资、开放市场来促成社会转型和国家工业化,同时还能解决国家财政吃紧的根本性难题,远远比单纯去“大借款”或者增税来得高明!
对此,搞金融经济出身的梁士诒深有心得。当三巨头出现之前,正是这位刚刚完成阵营转换的“新人”在苦口婆心的向“尚有疑虑”的与会者们解说,把何参总的规划说成了“国家走向强大的必由之路”。
确实如此,从来没有一条强国之路如此清晰的展现在中国人面前!
等到三巨头出现时,看到的是一双双充满希望和自信的眼睛。
黎元洪居中坐了,摆手让众人就座后,开口道:“诸位来此想必有不少疑问,那就索性敞开了说,元洪在一旁听着就好,凡事有总理和参总做主。”
典型的黎元洪、黎菩萨做派。
段祺瑞如今在军事、经济、外交上都指望何向东拿主意,自然是手一摆,示意众人要问就冲着何某人去,别来烦老子。
何向东却已经看出来,问题已经被某人解决了,应该说是自己在总统府没有说透的话,已经被人给说开了。大家疑虑尽去,等待的是何某人拿出实施的方略来。嗯,**改革问题、经济发展问题、外交争取协约的问题,必须与军事,与日本结合起来说。
“日本是中国的大敌,对此无需多说。在日本强、中国弱的当前,我们要做的是竭力让日本不得发展而中国快速发展,假以时日,两国国力对比就会发生改变,中日决战之时就将到来。欧战为远东的中国和日本提供了发展良机,欧战打的越激烈、时间拖的越长,对中国和日本就越有利。但是,如何满足欧洲列强在长期战争中对战略物资的需求?没有一定的工业基础是无法满足的,我们已经落后日本很多,必须设法不惜一切代价,运用一切手段来弥补,使中国国力能在欧战期间得到快速增长。这么说吧,中国和日本,正在进行一场争夺欧洲战略物资订单的经济战争,这场战争对于两个民族、两个国家来说,战略意义远比动用军事力量的决战更大。战略制胜四字,就体现在这一场经济战争中。”
这话一说透,与会的将领们顿时来了精神。
“当前急办四件事,不准记录,相关事情相关责任人自己牢牢记在这里。”何向东抬手指点脑门,说:“第一,加快与协约国的谈判进程,关税自主、停付庚子赔款、恢复我军在北京——山海关铁路沿线驻军权、协约各国以财政和技术支持我国完善军工,四个条件一个也不能松口。第二,整理全国公务人员和军人薪饷、勋位、勋章奖励制度,考核公务员和军队各级军官,原则是节约开支、缩小收入差距和能者上、庸者下。第三,军队整编和军区划分要尽快拟出实施办法,尽快执行,在此事未能完成之前,第十五师暂不出关。第四,清理甲午年以来与列强的条约,包括地方政府私下里与列强签订的条文,外交部、总参谋部和内政部联合派出专员组,一一核查条约执行情况,重点放在东三省。诸位,八年后,也就是1923年,中日两国之间必然爆发一场决定生死存亡的大战。我们只有八年时间!”
骇然、兴奋、激动、惊讶包括黎元洪和段祺瑞,都是第一次从何向东嘴里听到“八年之期”。
何向东在“嗡嗡”声中等待着,观察着,把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