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中,罗雅琴横躺在床榻上,却不再感觉无依无靠,也没有人再以母亲的安危为威胁她做任何事情,眼前只有何向东宽大厚实的肩膀,把头轻轻搁在上面就能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和幸福。
当灵魂脱离了**时,感觉也就与身体的反应不合拍了。
“向东,向东。”罗雅琴这么喃喃着,陈云卿抓孜向东高高举起的手,也这么喊,只是语气中带着焦急和担心。
陈云卿看到了针管,忘了自己的判断,以为罗雅琴是真的生病了;何向东看到针管,却完全抛开一丝丝幻想,面对残酷的现实——自己的女人居然沦为瘾君子_高举起的手打不下去,其实,即便没有陈云卿死命的抓住手腕,何向东也打不下去。
他分明能听出罗雅琴在无意识的呢喃中在喊自己的名字,那声音里带着的东西最能触及他心底深处的柔情,是每每在抵死缠绵时会听到的声音。
放下手,看到躺在床上手足微微抽搐的罗雅琴,何向东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糟糕透顶了,而罗雅琴如此下去,不如死了算了,如此,大家少了麻烦!手摸向腰间的枪套,又被陈云卿死死的抓住,这个善良的女人横在自己和床榻之间,惊恐的睁大眼睛频频摇头,眼中涌出的泪水在脸上横流。
“向东,大帅,看在你与她的情分上,救救她!”
救?怎么救?!在何向东的印象中,瘾君子都是无药可救的。看看罗雅琴落裸露的左臂弯处一片青紫,还能有救吗?
何向东走到一旁坐下,陈云卿拉了棉被给罗雅琴盖上,坐在床沿,二人默契的等着罗雅琴“醒来”。
这就是日本情报机关派来的间谍?搞笑的吧n向东急切的想要答案。
迷梦消散,现实重来。
床沿边有陈云卿的侧背影,何向东坐在梳妆台的凳子上,手里拿着针管,看着银色的针尖出神。本能的,罗雅琴闭上眼睛,在黑暗中依然有陈云卿的背影和看着针尖出神的何向东,这一幕已经深深植入脑海了。
怎么办?陈云卿兴许看不出来,何向东肯定看出来了!
吗啡,军队为了应对山东作战而花高价购买的吗啡,是有效的镇痛剂,当前军队医疗部门不可或缺的药片。身为军护,罗雅琴知道吗啡的功效和副作用,而在内心苦闷、精神空虚时,她似乎别无选择。现在,她必须就此给何向东一个说明,该如何说呢?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何向东的声音响起,有些远,但是字字清晰。“我早该跟你好好谈一谈的,可是云卿阻止了我。”
“向东!”陈云卿转身看向罗雅琴,罗雅琴还是闭着眼睛,这是不敢睁眼见人的逃避之为。
“雅琴,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成为日本间谍的”
罗雅琴霍然起身,睁大眼睛看着的却是陈云卿带着关切的脸容。
“听我把话说完。”何向东丢下针管,针管在青石地板上发出脆响,碎了。“如果你还我和云卿当作一家人,把你自己当做中国人,中**人,那,你可以把你那些我们不知情的事情统统说出来。至少,让我可以作出一个判断,是立即枪毙了你,还是,还是继续把你当做我的夫人,爱人,亲人。”
何向东的语气很平静,可落在罗雅琴的耳内,却震得她的脑子一阵阵发白。爱人、亲人,四个字,这四个字就像雷霆闪电一般直击她的心底。
身份败露了,虽然不知是怎么败露的,罗雅琴却觉得分外的轻松,就算何向东拔枪杀了自己,有那四个字,也值了。可是,还有一件事必须要交代清楚。
长久的沉默,罗雅琴在犹豫着“自己是否还有资格开口相求”,何向东和陈云卿在等着回答。
罗雅琴下床,缓缓跪倒在何向东面前,看到何向东的膝盖,本能的想要当做头枕依靠,又生生的止住。
“向东,我说”
罗雅琴不说,旁人决计难以想象,哈同家的秀竟然是如此命苦之人。幼年丧父,母亲王氏为家人所不谅,在上海无依无靠,为养活女儿而沦落风尘,又因为生活的巨大变故和受到的屈辱而把精神寄托给佛陀。却不料,供奉佛陀也没有清静和安宁,在身披袈裟的日本间谍释永芳的“好意”安排下,1899年,年仅5岁的罗雅琴就被送到乐善堂寄养,成为岸田吟香家的菊子秀。
岸田吟香于1905年去世,日本情报机关又安排罗雅琴到公共租界的女学读书,始终严密控制着“菊子的成长”,王氏每周只能见女儿一次,仅仅是因为日本人要利用母女的亲情。
1908年,罗雅琴14岁,日本情报机关设计了“王氏彩”,实际上却是绑架到日本;又通过佛教信徒的联系,把“孤儿”罗雅琴送到哈同花园管家姬觉弥那里,引见给罗伽陵认作义女。
原来,宗方小太郎是把罗雅琴当做“同盟会某要员”的妻子培养,因此让罗雅琴积极参加同盟会女子会员的活动。近藤实希的请求和第九师代表处的活动,给罗雅琴制造了一个接近何向东的绝好机会,诓骗姚青荷、林菊月去法国,罗雅琴却在临登船那一刻被“抓住”;阻止**北上进京,罗雅琴在国人、**党以及与**党联系密切的何系军政集团里,得了不少彩头;利用唐群英和方君瑛二人到汉阳投军,进入军医院本不是初衷,因为那里距离何向东太远,却天降机遇来了一处徐镇坤刺伤何向东的事故何向东的结婚、林菊月的返回,让罗雅琴铤而走险,借“大洋马”一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