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灌木丛中,两股人马突然相遇,仓促间几乎同时喊出:“站住!谁!口令!?”
一边是朝鲜话,一边却是汉语。
“钟牧梓!”赵白朗少将心中生出火气来。看看,看看,杨虎手下的这帮子家伙,他娘的,还是特勤大队呢!?若遭遇的是日军怎么办?不就一下子把中**队介入朝鲜的事儿给暴露了吗?
对方犯错误的人敲就是半路出家的钟牧梓上尉。唉给赵将军拎住了,能咋办?上前报告呗!
“信号弹!”
西北的半空中,一颗白色信号弹正升腾到极限,开始转折下落。
“收缩!”已经走到少将面前的上尉脱口而出。
“嗯?这么早?”赵白朗少将注视着信号弹缓缓落下,顺口接了一句,马上又记起该当教训“特勤大队”的事儿来。正要开口,上尉抢先道:“参谋长,你怎么没走?快走,快走,咱们要收缩战线了,你和警卫班帮不上忙,只能添乱,快走吧!”
“你奶奶的”赵白朗刚刚骂粗口就意识到,自己还真不适合带着一个朝鲜警卫班出现在“战斗转折时”的此地。收缩兵力,乃是要接敌各部带着当面敌军向鹤城山“中心”退却,造成敌、我两军各部间距缩小的态势,以便搅浑战局而后浑水摸鱼。
日军是两个方向,两个师团建制的两个联队,其中一个还是大队级别,必然造成两个方向日军的彼此协同问题。如果是白天那也就罢了,偏偏第十二混成联队为避免强渡的伤亡而选择入夜时发起进攻。入夜发起进攻也就罢了,偏偏第十二联队还要来个分兵作战。得到报告的杨虎上校立即作出决断,把第二阶段的作战提前,以便在最为适当的地点造成日军之间的两场误会。
这个,叫借力打力。
此时的赵白朗和钟牧梓都只知道在第七十五联队和第十二联队之间搞事儿,却不知还有一个搞事儿的机会。好心帮忙的赵白朗惦记着“看好戏”,忽略了“添乱”的评语,带着警卫班转身就走。钟牧梓一打手势,所部也是转身就走,没走多远就碰上整队而来的日军,这下子无需“战斗组协同”了,“噼里啪啦”一阵乱打之后,再撤!
夜幕下,除了第十二联队第三大队之外,藤本、伊松、铃木三个大队遭到节节抵抗,却分明能够感觉到“鲜人叛军”的抵抗意志正在减弱,战斗接触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枪声也一次比一次稀落。渐渐的,藤本大队和铃木大队都靠拢高地了。
“咣!咣!”消失已久的炮声又起,“刮刮,刮刮刮”两挺三八式重机枪也在高地东南鞍部的半山腰处喷吐出火舌,两道火流向南、东两面倾泻。这一状况,正正的标示着高地乃是鲜人叛军必守之要点。
高地东侧,铃木少佐的脑中还残留着两个光团的残像,脸上却露出了即将胜利的微笑。在整整三个小时中,铃木大队在不停的战斗、前进,战斗、前进,从稻田村庄打过灌木丛来到高地下,鲜人叛军骤然增强的抵抗和正面作战的方式,正是决战的开始,也是胜利即将到手的预兆。
“哟西,第一中队,右边;第二中队,左边。第三中队跟进第二中队,第四中队,待命。出击!”
同时,在高地南侧,藤本友信少佐向本间大尉说:“本间君,你的中队担任右翼,你看,高地右侧的坡度比较平缓,利于进攻也必定是敌军防御之重点方向。我会被第三中队为你的后援,由你统一指挥,必要时,重机枪和炮火也会支援你的。本间君,此战,乃第十二联队的雪耻之战,请君务必克服疲劳,努力杀敌!”
“嗨伊!”本间大尉鞠躬领命,带着他那一百三十多名残兵向东绕行,担任右翼的主攻作战任务。
高地西南坡,伊松大队也遭遇强大阻力。阻力来自于密林中不时飞出的子弹,疏散的战斗线在进攻中不断减员,每当日军官兵从树干后闪出,向前走不到三步就会招来子弹。原因很简单,从黑暗的密林深处看向密林之外,树干的剪影每一根都那么的清楚,树干之间就是“透空区”,一旦进入透空区就会被瞄准、射杀!
随着伤亡的增加,伊松大队开始“应付差事”,等待炮声、枪声更为密集的南坡和东南方向达成突破。
赵白朗少将气喘吁吁的刚刚爬上标高480米的高地,杨虎上校就带着明显的笑意说:“参谋长,咱们该退下去,好让出戏台子给小日本儿唱戏了。”
“呼哧,呼哧,几时了?”
“子时就快过完了。”
快凌晨一点了!赵白朗看向北面,按照作战计划,安武和李东宁将于凌晨一点发起对中江的佯攻,钳制日军中江守备队。高大的鹤城山体阻挡了视线,兴许也阻挡了枪声。
“轰,轰!”两门四一式骑炮射出最后的炮弹,从功臣变为累赘,炮手在炮管上磕开马尾手榴弹的引信,快速的塞进炮管。又是“轰轰”两声响,炮口一样喷出火舌,手榴弹中日军惯用的下瀬装药却把内膛烧蚀,不堪使用。
“啪——啪!”排子枪打得更密集了,特勤大队的射击素质远比独立军任一个大队高出不知多少来?
“走!”赵白朗少将转身向北坡。
“哎,二当家的,等等,走这边。”杨虎上校指向西坡。
“麻杆儿,你狗日的”
挨了骂的杨虎不以为意,嘿嘿一笑道:“报告参谋长,等这边打上了,鸭绿江边还有一台戏。”
抬脚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