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确乎过热了,但是这种过热不是没有好处的,也不是在除却欧洲订单之外没有消化市场的。在经济热乎起来的期间,社会在不知不觉的在发生转型,人民的消费能力和消费需求在增加,国内市场在逐渐成型,却距离完全消化盲目扩张后的工业产能尚且遥远。
1915年初到1918年底,谁能指望在三年多的时间里就把中国从“半封闭式小农经济社会”转变为“开放式的商品经济社会”?如果不能处理好过热期产生的盲目投资,最后反而会打击中国人投资工业的积极性,阻碍工业化进程。
段祺瑞的面色郑重起来,却还是带着一丝侥幸心理,问:“向东,不会如你说的那么玄乎吧?”
冯国璋说:“我倒是相信向东的,他在湖北创立的那些基业,如今可是蓬勃兴旺的很呐!”
黎元洪没有说话,眼神中却透出浓浓的担心来。当年的首义都督是怎么走到今天来的?军事上,靠何向东;**上,靠何向东;经济上,还是依靠何向东。这么几年下来,期间还有几波风雨,对何向东的见识能耐,黎元洪是绝对相信的。当然,他们二人之间还有那么一层“干爹和干女婿”的关系。
“三位前辈,今天的局面看似热乎,普选也看似顺利的得出结果,一切看似皆在掌握之中,其实不然。许许多多的矛盾、危机就潜藏在欣欣向荣的表象之下,一旦某个地方出现问题,很可能就会产生连续的反应,摧毁我们眼前的这一切。这绝不是晚辈在危言耸听y如1918年底欧战结束,1919年初就可能在国内经济上反应出来,如果我们不提前准备,到时候经济流通困难、银行倒闭、纸钞贬值甚至废纸一张,社会陷入动荡,人们很可能就会想起今天的普选来,他们会找出问题,孙、黄二人为何不是候选人?他们会说这一切都是政府操纵选举,胡乱施政造就的,甚至于远征军参战、流血,为国家争取利益也会被说的变了性质。上升期,一切都是美好的;下滑时,一切都是坏的!如何在上升和下滑间找到平衡?避免经济流通不畅而有崩溃之虞?今天,我们就要着手调整经济政策,用金融手段来遏制经济过热和盲目投资。”
“你有对策了?”段祺瑞听着“假设”,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来了,听闻最后一句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何向东暗道,不如此吓唬你们,你们也不一定会听本人的“建议”。
“从工发银行、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开始,行紧缩银根政策,不再增发钞票,提高存款利息,严格放贷条件和提高贷款利息。”
黎元洪有一半身家在银行里,听到此言终于发话了:“那不是要亏本儿?”
段、冯二人也有同感。三大银行提高存款利息,那就能吸纳社会游资储蓄;同时,工商业不好贷款了,利息高了,投资预期的利润下降,冒险的精神也就萎靡下来。如此造成银行付给储户高利息,却又减少了从贷款中获得的利益。虽说距离亏本儿还远,但是至少是金融业的利润大大缩水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有钱不赚”段祺瑞嘀咕了一句,摇摇头,只是抱怨的意思,并不反对何某人的提议。
看着利益在眼前,却生生的要把利益推开,这种事情常人难以想象,也难以接受,对银行来说也是如此。
“此事要办下去,非得军法管控不可。”何向东悄悄的动了一下小指头,看看三人没啥异常反应,继续说道:“立法是来不及了,只能军法管制,就着派兵参战这股子风头顺便办了。泉公,此节能否加入对国会的政府报告里面提出?”
“胡闹!”段祺瑞白了何某人一眼,顿足道:“这种事情提到国会上去,那还不让人吵翻天了?!宋公,请你给个授权,我签字,让他办了,别惊动国会。”
啊……哦!说了半天,可不是就等这句话吗?何某人就是要在国民代表大会召开之前办了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