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傍晚的晴空下,四百多架飞机以前、中、后三个梯次,战斗机和轰炸机两个高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飞过战区上空。
德军的防空炮火匆忙投入作战,零星发射的定时(定高)炮弹一时之间对机群没有多大威胁,倒是立即被战斗机发现高射炮阵地,俯冲而下,以航空机枪和12磅小炸弹伺候。
吴振玺少校驾驶寇蒂斯飞机担任整个机群的引导、指挥任务,对他来说,任务很简单,观察地面的会出现的白色标示,飞过我军前沿阵地倒数六十秒(等于距离我军前沿一点六公里),寇蒂斯飞机就以一个大迎角的爬升右转脱离机群。轰炸机立即开始下蛋,在累斯河北岸,沿着德军无法也舍不得抹掉的地标——贡比涅到努瓦荣的铁路线,呈三个梯次在宽度为五公里的“目标区域”投下总重量为一百多吨的炸弹。
寇蒂斯飞机依然在盘旋并降低高度,向右倾斜的机身让后座的无线电报员兼观察员可以看清楚轰炸区的情况,及时用莫尔斯电码向第二军司令部报告,姜明经中将再决定是否调用第三集团军属炮群“补充射击”。
轰炸机还很原始,没有投弹瞄准器也没有风偏纠正仪,甚至连机械式的投弹器也没有,身上捆着安全带的投弹手们沿着滑轨把重量为二十公斤的炸弹推下飞机,一架瓦赞能带44颗炸弹;一架佩吉0-100能带50颗,地毯式的轰炸效果依靠机群数量来实现。
真的是地毯,爆炸的、燃烧的、腾起浓烟的地毯。
二十公斤的炸弹里装填了六公斤高爆炸药,爆炸威力堪比四十多公斤重的炮弹(装药七公斤左右)。因为炸弹自由落体的惯性动能远比炮弹出膛时的动能小得多,故而装填的炸药是硝酸铵和太恩混合作为基材,添加铝粉、磷,具有高爆、燃烧、烟毒三重威力。
飞行一个多小时,轰炸只持续了十分钟,在德军战斗机赶来之前,轰炸机群已经转向飞远。空战再度爆发,缠斗到日落后双方“友好”道别,各回各家。
第一次大机群遂行战术轰炸,缺乏相关经验的观察员提供给姜明经中将的报告模糊不清,让人无法确定轰炸效果。补充炮击计划没有执行,相对德军能够集中到进攻当面上的庞大炮群,法第三集团军的四百多门重炮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邀战。
事实上,沿着铁路线轰炸的效果堪称惊人。
德第18集团军仓促发起进攻,在受挫之后又临时决定集中超大密度兵力兵器打击中国装甲部队,依靠铁路线机动的重炮、超重炮从努瓦荣、蒙迪利埃抽调过来,卸车,在帕赛尔镇北面放列。移动不便的重炮在机动、放列、作战、收拢、机动这一过程中很自然就实现了“沿铁路散布”的态势。
6月9日晚九时许,胡蒂埃尔上将不得不下令推迟进攻时间到6月12日凌晨。他的炮兵部队损失惨重,有的还在平板车上就被炸毁,还有多个弹药囤积点被炸弹光顾。总之一句话,炮兵需要重整、抢修和补充弹药。
当新兵器出现之后,人们似乎总是对它抱有太多的怀疑,不敢大规模的集中使用。坦克的第一次作战是以十几辆的规模暴露出革新技术兵器的秘密;轰炸机被英国人用来徒劳无功的轰炸德军后方,以为凭借单机携弹 公斤左右的实力和几乎没有投弹瞄准设备的技术基础,就能摧毁德军后方交通线和工业区。法军则喜欢用瓦赞轰炸机干一些对地支持的事儿,事实证明笨重的瓦赞不适合扮演对地攻击机的角色。
法国工业集中在北部地区,瓦兹河下游的克雷伊是瓦兹省人口较多的城镇,以有色金属加工为主要产业。法北方集团军群航空队司令部就在克雷伊镇对岸的野战机场。临时上校军衔的中国远征军航空队作战指挥官朱斌候,在成功的组织了一充炸作战之后的第二天接到尚蒂伊城堡的电话,驾车沿着瓦兹河左岸公路跑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达法军总司令部。
在志愿加入法军航空队作战的两年时间里,朱斌候从新兵升为上士战斗机飞行员,堂皇的尚蒂伊城堡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殿堂。挂着黑铁赤血十八黄星旗和五色国旗的雷诺汽车一路无阻的通过层层关卡,在最后一道栏杆前停下,上校探出头拿出证件的同时,感觉到法军哨兵的敬意,也发觉城堡在自己眼里似乎变得矮小了许多。
为了避免德军全力进攻装甲师阵地,头上戴着两万禁锢的何向东只能选择向全世界揭开未来战争的面纱一角。他的意图是借由朱斌候上校实现的,因此,上将在城堡主建筑的台阶下等候上校,简单的见礼之后,引领上校到专属于上校的作战室。
“德军没有进攻,证明轰炸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何向东指点刚刚布置好,还没有人员充实的航空队作战室,面色凝重的说:“迎生,福煦和贝当在尚蒂伊城堡开辟出这一个空间,任命你为航空作战参谋长,意味着什么?”
朱斌候面对上将时,心情总是很古怪,他立正道:“我们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上校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却又最准确的击中了上将的担心。
为了争取胜利减少伤亡,何向东先后打开了数个大小不等的潘多拉魔盒,造成了今日一战战场上的连锁反应。今天打开的,可算是最大,对今后战争形态影响最深远的盒子。为了一场战役打开盒子,将来可能输掉的是一场战争!对落后的中国而言,现实就是这么无情。
列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