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南市,紧邻开张不久的杨记山货店,鄂军第九镇代表处堂而皇之又冷冷清清的挂牌了。
客人?没多少,只有一个,杨记山货店的老板杨正波,主人也只有一个,鄂军第九镇驻上海代表夏建民。两人是搭档,一明一暗而已。放了一挂鞭炮,扯下吊牌上的红绸,代表处就在几乎无人理会的情况下开了张。
街面上来往的人很多,杨记山货店的生意也颇红火,反衬出代表处的冷清来。曾有闲得无聊的妇人偶生好奇进来一看,这是卖啥的?啥都没有啊!退出门看看,哎哟,似乎还是个衙门?那白底黑字的吊牌上写着“鄂军第九镇驻上海代表处”几个字咧!
对此,夏建民只能摇头苦笑,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应下这份差事。
守着空荡荡的代表处捱时间,好不容易黄昏了,关门、走人,噢,不,夏建民就在后面的隔间里搭床过夜。
踢他,踢他,踢他,总有人老是不厌其烦的提醒别人,可别人总是出于礼貌和人道主义精神又不肯踢他。这声音从远到近,停在代表处门口片刻,踢他、踢他的进了门。夏建民只得迎上,他看出来了,来者是东洋人。
来者汉语纯正:“我是大日本帝国国民光野兵太郎,请多关照。”
“我是夏建民,鄂军第九镇驻上海代表,请问先生来此何事?”
“谈一笔生意。”
“噢,那,里面请。”
开张第一天就有生意上门,可惜代表处不是做生意的,而是鄂军第九镇在上海南市的一个落脚点,今后会按照何向东的意思建成一个“形象窗口”,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否则,夏建民就应该穿军服而非一身长衫外罩棉袄。
里面与山货店连通,杨正涛就在隔壁,二者之间仅有一层薄木板。
“光野先生来谈什么生意?鄂东大别山区盛产板栗、甜柿、核桃、药材;丘陵和平原地区有棉花、稻米。这些生意,我们都可以谈谈。”
“军火!”
“啊?!”夏建民故作惊讶道:“军火?什么军火?”
“步枪、机关枪、火炮。”光野兵太郎殷勤的说:“大日本帝国制造的武器大大的好,还。。”
夏建民起身道:“对不起,光野先生,我这里是代表处,不买卖军火。”
光野面呈惊愕之色,鞠躬道:“噢,那是我看错了,对不起,夏先生,打扰你了。”
礼送光野离开后,夏建民回到里间,杨正波翘着二郎腿说:“泮臣,我看他还会来,这次只是试探。下次他来,你可以多跟他说说话,最好让他带着样品,那样他多半就不会一个人来,人一多了,影响大了,德国佬那边就会着急。”
“杨老板,你说这都停火了,德国人怎么就如此沉得住气?”
杨正波状貌悠闲的晃荡翘起的脚,说:“我们背后有都督府和第九镇,德国商人和他们的领事、公使也有相通,湖北前线虽然停火,可和谈还没达成协议,随时可能再打起来。他们认为我们是急需军火,又因为口径制式的原因,必然首选德国造,所以不会轻易让步,利用日本人给他们施加压力也好。我马上去给黄州发电报,那边也要配合一下。”
杨正波的电报打到黄州之后不久,五十岚次郎总算进了“战争时期军事戒严”的黄陂城,受到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热情接待,甚至连镇统制官也出面说了几句热乎话,临走前还再三叮嘱潘正道和余祖言好生款待日本朋友。
“统制官阁下很忙啊。”五十岚次郎感叹了一句。
余祖言立即翻译,潘正道微笑点头后又露出忧色,说:“是啊,第一独立混成协要扩编为镇,没有军官、没有军火,难度很大,统制官屡次催促武昌都督府,可那边要扩编八个镇和一镇近卫军,汉阳又落入清军之手,哪里拿的出来?唉。。到时候扩编完不成,第九镇这副招牌恐怕得落空喽!”
“想不到战功赫赫的第九镇会如此艰难。”五十岚次郎频频摇头,一脸惋惜之情。“都督府应该首先保证扩编第九镇的,大都督想必是被某些事情捆住了手脚。”
日本人对武昌都督府的情形了解颇深呐!为何?狼子野心也!余祖言一边翻译一边在心里认同了何向东的话——中国陆军建设的假想敌有二,其一,日本陆军;其二,俄国陆军。没有假想敌的军队建设就没有针对性,事倍功半。由此,第九镇的扩编将在大步兵营(对应日本陆军的大队)的基础上完成。
“谁说不是呢?!”潘正道愤愤不平的应了一句,又觉自己在外人面前如此说话不妥,忙打住,转口道:“五十岚先生来黄陂何事?需要我们帮忙之处拒吩咐,潘某虽然没有去过日本,但每每听余秘书说起,对富士山,对上野,对奈良,也颇为神往呐!”
“余君。”五十岚向余祖言鞠躬作礼道:“日中一衣带水、世代友好,前些年虽然有些不快,却也事出有因。甲午年,帝国出兵帮助汉人恢复国家,但因之前沟通不够,未得汉人响应,反倒落下一个极为不好的印象,遗憾呐}子年,书记官杉山彬被义和团残害,整个中国北部都陷入义和团的混乱和恐慌中,由此,帝国出兵加入联军,为中国恢复了正常秩序。甲辰年(1904),俄军拒不按约撤出满洲,归还中国行政权,帝国勇于为邻邦担当,出兵与俄国大战,伤亡不知凡几,总算是把俄国人赶到宽城子以北去了。满洲之大战,说明黄种人唯有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