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如意觉得自己过得很悲催,从她进木家到现在,已在木氏那里记上了三两银子再加五十个铜板的欠账,确切的说,这三两银子又五十个铜板只是本金,木氏还要她还上利息,具体的利息是得视她还钱的日子来定,一个月还上,那利息便是一百个铜板,两个月便是两百个铜板,以此类推,若是在十个月内没有还上,那这欠账就变成四两银子又五十个铜板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再摁上手印,分毫抵赖不得。
她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可那两米来高的墙院,别说是她,就是只猫也跳不出去。再者,来了这么些天,这个世界的规矩她大约也算是弄懂了,这里的户籍管理制度很严格,一般普通人是不能离开自己的家乡,如果私自离开是要被抓起来坐大牢的。也因此,这里的人们甚少去远方,基本一辈子就在方圆百十来里地内打转,如果要探亲或是行商,再或者是考科举等那就得有官府的关卡通行证,也就是所谓的路引。如果在外没有路引或是与之不符,那便要依律治罪了。
“如意,你歇会吧,一会我来洗”,木锦霞提着菜篮子来到井边。
木如意抬头冲她笑了笑没有接话继续低头奋力洗着,这么一大盆衣服浆洗干净,顶多才能挣上一两个铜板,就算是她日日洗,洗上整整一年,撑死也顶多挣得七百来个铜板,这般下去,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清木氏的钱。但是,就算如此,木如意也不敢不洗,眼下,除了这个能稍微挣上两个钱之外,她是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待在木家,连大门也出不去,就算是她有富国之才那也只能是白白霉烂在这座半新不旧的宅子里。
“来,我来洗,你来洗这菜”,木锦霞撸起袖子蹲了下来。
“锦霞姐,别,我来洗,要是被干娘知道了,我今日又白干了”,木如意可不敢再让她帮手了,就昨日,因着她帮自己洗了一件衣服,那么满满一大盆的衣服自己都白洗了,一个铜板也得不到不说,还被着木氏羞骂了一顿。
木锦霞朝屋里看了看,轻轻叹口气,“对了,如意,你,你昨日晚上说的那个,那个”,吞吞吐吐间,她绯红了脸。
“锦霞姐,你说什么?”,木如意奇怪的望着木锦霞,今日太阳也不大啊,她怎的脸上晒得跟个烤熟的虾似的,红彤彤的。
“就是,就是,你昨日晚上说,说那个怀孩子的事”,木锦霞脸上再度飞满红云。虽然她已是为人妇,可就算是在一个半大的孩子面前说起这个,难免心里还是感到羞愧。更何况,她现在是在向着这个半大的孩子请教,愈发的就觉得难堪了。
“这个啊”,木如意笑了起来,回头四处看看,没有见着木氏的身影,这才微微揽过木锦霞过来,附耳细说起来.......
“真的?只要在来葵水前的十四日.......”,木锦霞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消散。
木如意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那个,锦霞姐,这可是我太奶奶传下的秘方,你知道我太奶奶是什么人吗,医女,她是医女,很有名气的,这方子可是我们家祖传的呢”。
看着木锦霞一脸的感激,木如意抚肚暗笑,什么祖传,不过是前世问度娘得来的。
“要是真有用,我会好好谢你的”,木锦霞郑重的对木如意说道,说罢,也不管井台边的菜篮子,提了裙摆就往屋里跑去,这也还真巧了,今日可不就是来葵水前的十四日么。
虽然说木氏不太希望嫁出去的闺女老往娘家跑,可这一旦闺女提出要走了,又还是姑爷没来接自个儿走的,这心里便又开始别扭了。
“木如意,你刚才跟你大姐说什么了,她这风风火火的又要回去”,木氏黑了脸站在院子当中。
“娘,都说了是我自己想家了,我都回来三天了,这再不回去,家里只怕没我的地儿了”,木锦霞一脸愧疚的望着木如意。
已是中午,木氏送着木锦霞到镇上去坐马车还没有回来,自然的,家里的饭也就没人做。木如意舀了一瓢井水喝罢,还是觉得肚子饿得厉害,早上照例只是填了下肚子,连着五分饱都没有,身子正是抽条长个的时候,往往是才吃完便觉得饿了。照此下去,只怕过不了多久,又得重复前世的悲剧了,前世就是被着饱一顿饥一顿闹腾来的胃病给折磨死了。
“招娣,你饿么?”,木如意进了屋,轻手轻脚的站在床前。
“你扶我起来”,木招娣并没有睡着,很多时候,她都让人以为她睡着了,其实一日之中,她能真正睡着的时候只怕顶多也就三个时辰。
木如意有些惭愧,她不该利用眼前这个病弱的孩子的。在这个家里,木招娣一直是悄无声息的,她甚少说话,即使开口也是细声细气,加之她一直生病,特别的敏感脆弱,只要哪日木氏嚷着说家里银钱不多买不起粮米,她必定是那一日只吃一顿饭的。
“我娘还没回来做饭么?我饿了,你去熬些粥来吧,米放多些,等我娘回来,我会跟她说,我饿了的”,木招娣扶着桌子坐下来。
木如意不想再死一回,活下去,就得吃东西,虽然少吃些并不一定会死,但身体肯定健康不了,她不想再要一副不健康的身体,也不想再来一次英年早逝。歉意的看了木招娣一眼,快速的往屋外走去。
很快,院子上空便炊烟渺渺。
“木如意,你在干什么,谁让你进厨房来的,谁让你来偷着做饭”,木氏还在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