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这东西上刻着字。”夜璃歌用一张柔软的丝巾,将上面的锈渍拭去,果然露出几行极细小的字。
忽然,她面色骤变,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怎么?”
夜璃歌摇摇头,将物事放回盒中,眸光转向闲云先生,神色变得无比凝重:“我奉劝你,最好将此物送回原处。”
“为何?”闲云先生却没有被她吓住,反而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不为何。”夜璃歌眸隐戾色,忽然伸臂,拉起傅沧泓的手,“我们走。”
“闲云先生,告辞告辞。”文慎志冲着闲云先生一抱拳,转身跟了出去。
茅屋里安静下来,闲云先生的目光穿过门扉,直到夜璃歌的身影完全消失,唇边方绽出一丝幽谲的笑:“夜…璃…歌……”
“璃歌。”转过竹林,傅沧泓再也按捺不住,“你为何走得如此匆忙?”
“……回去再说。”夜璃歌却不想解释,略略放缓步速,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沉郁。
……
滦阳官衙。
“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是一颗魇头。”
“魇头?”
“嗯,”夜璃歌看了他一眼,“大概,你从来没有听说过。”
“是。”
“所谓魇头,是被僧侣们收服的妖物,一旦被释放出来,将具有极大的破坏力。”
“妖物?”傅沧泓闻言,不由扯唇一笑,“你竟然相信这些?”
“我也不想相信,”夜璃歌脸上的肃色一分未减,“但是——你知道一千年前的有琼国,是怎么灭亡的吗?”
傅沧泓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魇头和有琼国的灭亡有关系?”
“是,”夜璃歌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师傅六道曾经对我说过,在一本古籍里,记载有关于魇头的传说,有琼国的第三十八代国君,正是因为被魇头缠身,所以才变得凶残暴虐,最后失去人心,也失去天下……”
“第三十八代国君?也邪宁明?”
“对。”
“魇头缠身?是怎么个缠法?”
“我也不清楚。”夜璃歌摇头——在小茅屋里,她只是出于一种本能,将傅沧泓给拉走了——面对闲云先生双眼的刹那,她的脑海里甚至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人,将来会威胁到傅沧泓的生命。
她不知道自己的直觉为何如此强烈,强烈到她还没来得及控制,便下意识地作出了反应。
“我不管什么魇头不魇头。”傅沧泓张臂将她抱住,“只要我们在一起,便什么事都不足惧。”
夜璃歌没有说话,只是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肩上——她也多么希望,世事能遂人愿。
夜色完全沉黯下来,待夜璃歌睡熟,傅沧泓一个人出了屋子。
后院密室中。
“火狼。”
“属下在。”
“你亲自去城郊一趟,务必找到一个别号闲云先生的男子,将他——”
“是。”火狼一闪身,立即没了影儿。
昏沉暗影里,傅沧泓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攥紧——璃歌,璃歌,我不会再让任何威胁我们感情的事发生,更不会让任何威胁我们感情的人,靠近我们!不管对方是人,是神,还是魔!
……
第三十三卦,凶。
看着地面上卜出来的卦象,也邪炙眼里闪过丝谑色。
手捏下颔,抬首看向高空中那轮苍寒的月轮,也邪炙忽然笑了——傅沧泓,看样子,你比我想象中,更适合做一个魇主。
人之魇困,皆因心魔,心魔越重,魇性愈烈。
视线转向旁边的锦盒,他的大脑急速飞转起来——该在什么时候,让这灭世之魅,发挥它应有的破坏力呢?
北宏?金瑞?虞国……这天承大陆上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有琼国的山河!让他们叱咤风云一千年,是时候,应该分久必合了!只是,这一统江山的人,却未必是他们!
“哈哈哈哈……”
苍凉的笑声有如狼的嘶嗥,飞向四面八方!
好重的戾气!
一路寻来的火狼不由蹙紧眉头,一手紧紧摁住刀柄。
将身子隐在一块半人高的山石后,他微微探头,但见夜色掩映下,身着白衣的男子轩然而立,披散的黑发随着夜风飘扬。
颗颗汗珠从鼻梁上浸出,像是有一股股强大的压力,蓦然朝他涌来,压得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丝毫不能有所作为。
白衣男子忽然转过了头,深漩双眼里,跳动着幽蓝的火焰。
火狼的心跳蓦然停滞,幽影晃过,转瞬间已没了踪迹。
“不死不灭,不消不散,无象无形,无法无天。”
十六个字,仿佛如诅咒一般,深深地刻进火狼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