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杜衡面色紧肃,“请太子速速回宫。”
“知道了,你先起来。”安阳涪顼眉峰微蹙,正自思量,夜璃歌走过来,“涪顼,你先回去吧。”
“你呢?”
“我,”夜璃歌唇边勾起一丝浅笑,“想在这里再盘亘些日子。”
“不,”安阳涪顼眸中掠过丝倔强的光,蓦地伸手,握住夜璃歌的,“你不走,我也不走。”
“涪顼?”
他眼中的认真,让她终于妥协:“好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山下有马车候着,殿下、太……夜小姐,请吧。”
杜衡也没料到,安阳涪顼竟然和夜璃歌在一起,神色微微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平定下来。
沿着羊肠小径,三人往山下而去,很快隐没于浓密的树荫中……
……
离炎京越近,夜璃歌的心情便愈复杂——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何样面目,面对父亲、母亲,面对那一段纷乱的过往。
婚,是她坚持要退的。
北宏,是她坚持要去的。
傅沧泓,是她坚持要嫁的。
结果呢,结果……惨淡收场。
“要我陪你,回摄政王府吗?”
“嗯?”
“明日在朝堂上,我会向所有人解释一切。”
“解释?解释什么?”夜璃歌摇头,“我回炎京的事,最好不要张扬,否则,定然会生出风波。”
“好吧。”安阳涪顼点头。
“谢谢你。”夜璃歌黑眸莹润地看着他,神情诚挚。
“记住,”安阳涪顼勾唇一笑,“从这一刻起,我会保护你,全心,全意。”
……
马车在摄政王府停下,安阳涪顼携着夜璃歌,下了马车,直到将她送进后院,看着她上了碧倚楼,方才离去。
楼中一切依旧,夜璃歌却生出种历经沧桑之感。
风吹过,翠竹的叶子唰唰地响。
在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恬静空间里,夜璃歌终于觉出丝丝温暖——
傅沧泓,远了。
安阳涪顼,远了。
世间那些男子,都远了。
她甚至生出丝异样的幻灭感——为什么要爱呢?
清清净净,永远一个人,不是更好吗?
爱或不爱,只是自寻烦恼。
是啊,自寻烦恼。
忘了不是更好?
忘了傅沧泓,也忘了安阳涪顼,就她一个人,呆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安然老去。
不也是一种美丽?
……
偕语楼。
看着坐在桌前的男子,夜天诤眸色安静。
“我把璃歌,找回来了。”
夜天诤还是没有说话。
“这些日子,请伯父好好地照看她,让她的心情慢慢好起来。”
“然后呢?”
“我会,再次向她求亲。”安阳涪顼无比肯定地道,“这一次,我自己向她求,直到她答应为止。”
“殿下?”夜天诤眼里闪过丝诧异。
“我爱她。”安阳涪顼无比肯定地道,“所以这次,我会为自己争取。”
“也许,歌儿当初的选择,真是个错误。”
“在感情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对和错,只有爱,或者不爱。”安阳涪顼的表情,带着从未有过的笃定。
夜天诤心头剧震。
“伯父,”安阳涪顼站起身,朝他深深一躬,“我告辞了。”
目送他出门而去,夜天诤默坐良久,方才拿起桌上的碧玉箫,也起身走出。
……
萧声。
清婉的萧声,将夜璃歌从迷离的思绪里唤醒。
爹爹?
撩起珠帘,步出房门,在栏边立定,俯眸望去,但见夜天诤长身倚于竹上,正缓吹徐奏。
“爹爹。”
放下碧玉箫,夜天诤看着她暖暖一笑,眸中有着无限的疼宠:“回来就好。”
夜璃歌美丽的凤眸中不禁漾起星星泪光——这是她的爹爹,普天之下最好的父亲,不管她做什么,爱什么,都总是依从着她。
所有的烦恼、委屈和不甘,在父亲慈爱的目光中,忽然都烟消云散。
“父亲……”
哽咽一声,夜璃歌扑进夜天诤的怀中,任由泪水浸湿他胸前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