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9-27
对于傅沧泓与夜璃歌之间的种种,他也隐约有所听闻,一直以为只是众人胡诌,可是——
如今他陈兵恒州城外,夜璃歌却突然现身帅帐之中,这说明什么?
“他呢?”
不愧是久经战阵之人,吴铠很快镇定,盯着夜璃歌的双眼,问道。
“五里外,荒草丛。”
吴铠冷笑:“真够大胆!”
“王者之尊,岂能无此胆色?”夜璃歌正容,“他与傅今铖,谁优谁劣,我想将军,心自清明。”
吴铠沉吟:“可是傅沧泓,年少稚子,如何信得?”
“哈,”夜璃歌失笑,“年少稚子?!年少稚子能隐忍十年不发?能在如此险恶的形势下,保存实力活到现在?吴将军,傅今铖是个什么样的皇帝,不用璃歌多言,傅沧泓又经历了怎样的险风恶浪,也不必细数,你觉得,这样一个男人,会是你口中的,年少稚子么?”
吴铠呼吸一滞!
她咄咄逼人,她步步紧迫,她句句直指要害!
踏前一步,夜璃歌目光凛然:“将军若助之,大事可成!将军若不助,大事仍可成!小女不过卖将军一个人情,让将军在新皇面前挣份功劳而已!倘若将军有意为难新皇,将来新皇登基,将军壮志,将从此折已!况且,若将军肯为大义相顾,小女还有宝书一本奉上!”
吴铠双眸顿亮,继而清黯,只上上下下地睨着夜璃歌:“姑娘现在,以何身份说这话?北宏未来之皇后,抑或贵妃?”
夜璃歌挑起了眉头,略一思索:“将军之友。”
“友?”吴铠冷哂,“初见尔,何为友?”
“酒逢知己,难道不能也不迟疑,从怀中掏出一卷薄册,呈于吴铠面前。
那高大的男子微微迟疑,继而抬手接过,只展开看了数行,双眸便如星辰烨烨闪亮,连声呼道:“好!好!好!”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夜璃歌当即单膝跪地,“吴将军,拜托了!”
“你——”合拢书册,吴铠方知上当,不由微带薄怒地瞪向她,却见对方眉目凛然,满面正气。
罢了。
吴铠心知,单是这一局,自己已然输了。
输给这女子聪慧的心机,高明的手腕,出色的胆识。
傅沧泓,有如此佳人相助,你不做皇帝,这北宏国内,还有谁做得?
面前的蒿草几乎被拔了个精光,傅沧泓修长的十指上沾满泥土。
她的每一次离开,都让他紧张不已。
璃歌,璃歌,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做不做皇帝,对我而言,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淡淡天光中,那女子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唇角微漾的笑,让傅沧泓蓦地放了心。
她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子,眉眼弯弯:“沧泓,你安全了。”
“唔。”他却全然不在意,只那样定定地看着她,抬手掠了掠她鬓边碎发,轻轻捋到她耳后。
“说好了,今夜子时,你带着他们入城,明日就可打出旗号。”
“嗯。”他仍然满眼的心不在焉,甚至没有半点喜悦。
“沧泓?”夜璃歌困惑地看着他,抬手抓住他的指尖。
一时沉默。
他的双瞳慢慢变得深幽。
那一句话,梗在他的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不敢说出来。
怕一说出来,就会肝肠寸断。
后方,火狼打了个手势,带着所有人离开了。
默默地看了夜璃歌一眼,杜衡也带着其他的影卫退后数尺。
他深深地看着她。
那股从心底散发出的忧伤,化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罩住夜璃歌的心。
斯情斯景,只可意会,不可言说。
最好,什么都别说。
“明天的朝阳,一定很美吧。”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夜璃歌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你会陪我一起看么?”轻轻拥她入怀,他贴在她的耳际,嗓音柔和。
“嗯。”她点头,凑唇在他腮边安抚地一吻,得到的,却是他极致狂纵的需索。
第二次。
比琉华城长街之上,更加猛烈和疯狂。
隐含了一种令她心惊,也心酸的执烈。
慢慢地,她抬高手掌,落在他的后背之上——
沧泓,你都知道了么?
即使我什么都不说,你也还是知道了么?
当夜子时,趁着深浓的夜色,一行人悄悄进入了恒州城,而吴铠,果真没有阻拦。
整座城池,看似仍旧一派宁静,却从上到下都忙碌起来。
他们,只有半个夜晚。
黄袍加身,乾坤将变。
默默立于庭院之中,夜璃歌抬头看着邈远的苍穹,琉璃般的眸子里,隐着丝茫然——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
她,凭着自己的智计,凭着涛天的胆略,将一个闲散在外的王爷,硬生生推上皇帝的宝座,而,这个男人,称帝之后,对她的国,她的家,又会有怎样的影响呢?
如果她知道。
如果她知道这个男人,有一天会带着百万雄兵,踏破关山,挥师向南,让整个璃国生灵涂炭,将那华美的炎京城变成一片白地,她大概会后悔吧,后悔今日之举动,后悔将他推到世界之巅。
可是夜璃歌,这世上之事,做了,就是做了,再后悔,也没有益处。
这一场滔天灾劫,因你的爱而起,也因你的爱,而灭——
“太子妃,”人影飘忽,闪至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