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啸风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没再做声,手却按了按沈倾城轮椅背上的小手。
沈倾城知道他是在表示歉意,他既然装病了,此时自然不可能替她出头,这时候只能靠她自己了。
安国侯夫人明显来者不善,不等沈倾城发话,就站直了身子,直视着她。啸手一替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均穿了一件正红色服饰,按理,进宫拜见是要穿命妇服的,可安国侯夫人就是在外面罩了件大红的衫子,像是走得热了,衫子没有扣上,露出里面的一品命妇服。
她一身的珠光宝气,映着初升的朝阳,熠熠生辉,硬是将沈倾城压了一头,只是她的脸毕竟染了风霜,比不得沈倾城如新生婴儿般柔嫩的肌肤,那脸上还带着一种初为人妇的娇羞,更是比朝阳更胜了一筹。
“呀,你还没有授封吧,还不是王妃呢!”不自觉的,吴氏的声音便带了一丝尖利,她微扬了头看着沈倾城一身普通人家新人装扮的她,心中一阵冷笑,要是宫里的人满意,赐封的旨意昨晚就该下达了,命妇服也应一并送去王府,沈倾城这样子,明显是不得帝后的心才是。
沈倾城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自然没有计较这个,她只知道这位安国侯夫人说话带刺,大概是因为秦湘柔了。
她说了,自己不是软柿子,人家说话夹枪带棒的,她也不介意以牙还牙,于是启唇笑道:“原来是安国侯夫人啊?我与令嫒有幸见过一次,不知道她现在如何?相识一场总算是缘分,要不天下这么多人,为什么不碰上别人,偏偏是令嫒呢,您说是不是啊?”沈倾城柔柔的话语犹如一阵和煦的春风,却让吴氏的脸瞬间红一阵白一阵,险些站不稳,旁边的丫鬟见机,连忙上前扶着她,吴氏紧紧掐住她的胳膊,险些刺进她的肉里。
沈倾城好似根本没有看见,又道:“对了,算起来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吧,我也没什么朋友,改日请秦小姐一叙,请夫人替我转达一声。”
吴氏直直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沈倾城就当她答应了,点了点头道:“我们要赶着进宫,就不陪夫人叙旧了,夫人慢走!”
说着便推动着轮椅,神色自若地从一行人身边走过,由于吴氏本就没有将他们看在眼里,并未让开,轮椅驶过,险些挂到吴氏的裙摆,她一惊连忙跳开,沈倾城歉意地回过头笑了笑:“不好意思,轮椅太大,请夫人让让!”
吴氏气得胸口直颤,可自己明显理亏,不敢跟她理论,毕竟人家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呢,他们就算心里瞧不上,也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她心虚地看了眼随行的李公公,他的脸上已经沉了下来,看着就是要发怒了。
她连忙又退了几步,欠着身道:“臣妇恭送九王爷九王妃!”
“嗯!”沈倾城毫不客气地受了她的礼,一面又似不在意地对冷啸风抱怨道:“这个轮椅就是太粗糙了,我的手都疼了。”
“都叫你别推了,让墨竹来吧!”冷啸风心疼地抬眼看她。
“那哪儿行啊?我们是夫妻,不是有句话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吗?”沈倾城盗用名言。
“是兄弟同心!”男人提醒道。
“我不管,夫妻不是比兄弟更亲密吗?”沈倾城强词夺理,娇蛮地撒娇。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冷啸风低笑,随她了吧。
一行人走得极慢,每一句话都一字不漏地听进了吴氏的耳朵里,这两个人相处竟然这样融洽,当初她要是不插手,今天跟他走在一起的女子就应该是她的女儿,虽然他有残疾,但那样的话,她今天至少不用进宫来跑这一趟。
唉,儿女都是父母前世的冤家!
吴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扬长而去,才强忍下心中的怒火和悔恨,转身离去。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吴氏回到家,立刻爆发开来,大手一挥,将所有桌上的摆设全部拂到地上,重重地坐到椅子上,还觉得气恨难平,拍着桌子叫道:“人都死了吗?热茶都没有一口?”
丫鬟琴儿委屈地瘪瘪嘴,茶盏不都被您拂到地上砸成碎片了吗?此时被骂,连忙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吴氏的心腹陈嬷嬷连忙给她使眼色,在一边劝道:“夫人消消气,老奴立即就命人沏茶!”
琴儿反应过来,连忙出去,很快送来一盏茶。
吴氏抓起来就往嘴里灌,根本忘了这是刚沏好的,嘴里立刻起了个大水泡,手一掀,茶盏就砸到琴儿手上,痛得她直打哆嗦。
“没用的东西!废物!”吴氏更怒了,扬手就是一掌扫过去,啪地一声,琴儿硬生生地挨了,趔趄了一下赶紧站好,眼里蓄着泪却连吱一声都不敢。
吴氏看她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才受了沈倾城的气,如今连个丫鬟都来气她,她想训斥,可早气得说不出话来。
“娘,您回来了?”秦湘柔进来,满怀欣喜地跑过来,看见一地还没来得及打扫的碎片,本来雀跃的心情立即跌落谷底,皱眉道:“怎么?表姑母不答应吗?太后娘娘呢?”
吴氏如今瞧见这个女儿,就觉得隐隐作痛,冲口就道:“什么表姑母,那可是皇后娘娘!都怪你这个不省事的,我供你吃供你穿,嫁了人还要来拖累我,我这是什么命啊!”
秦湘柔自小娇养长大,何曾被人这样训斥过,还是她亲生母亲,眼里立即就蓄满了水雾,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