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都要来,早死晚死都得死……”
肖虎骂骂咧咧地从藏身的石缝里挤出来,金黄小虫突兀变作一只黄毛大犬。
一缕缕细小的气流吹过,黄犬只是抖了抖毛发,气流便原封不动地从它身躯另一侧吹出。
“秽风也太麻烦……”狗嘴里嘟哝着人话,“肖虎”挪着步子,不情不愿地走向某个方向。
与此同时,言乐捂着受伤的腹部,躲开黑暗中接连不断的袭击。
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临行前宫里为什么给他一个奇怪的劝诫。
可以不去。
虽然历任皇子都在海事书院读过书,但并非每个人都去过海牢,甚至还有死在海牢的个例。
对于言乐来说,刚到此地最大的劣势是不知黑暗中有多少敌人,无法判断对面何时出手,以何等形式出手。
他就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瞎子,只能依靠微末的直觉躲避来袭的“怪物”。
随着时间流逝,黑暗中压抑的恐惧感逐渐累积,从狭长冰冷的隧道来到这里时,内心的黑暗面就开始爆发,无法信任其他学子,独自躲藏,对任何响动都心惊肉跳,直到被袭击受创他都没发现来的究竟是什么玩意。
受伤的腹部被一种从未见过的灵源逐渐腐蚀,言乐也没有机会冥想尝试治愈伤口,只能顺着一重重石窟不停地逃。
暗中窸窸窣窣的东西好像越来越多,每跑几步,言乐都有种来自直觉的恐惧感,让他不得不改变方向。
直到再无退路。
“呼……”
冰冷潮湿的空气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周围黑暗里仿佛塞满了奇形怪状的东西。
言乐不自觉显化出雪白的毛皮,双手筋骨暴凸。
此时,冥想感知中的灵源出现一阵混乱的波动,但幅度极为细微很快便停止了,就像群兽争夺猎物前的碰撞和厮杀,由此确定享用猎物的王。
极致的静谧中,言乐绒细的毛发倒竖,脊背弓起,面目扭曲极度惊恐,若是能看见他此刻的面容,定会把他自己都吓一跳。
嗤!
撕裂空气的爆鸣响起,言乐发出威慑般的低吼,瞬间腾身躲开,却不想后腰传来剧痛,一截瘤状骨刺自前腹穿出!
他再也忍不住发出痛嘶,劈手打断骨刺,肌肉隆起炸开爆发性的力量,朝骨刺袭来的方向撞去!
但却扑了个空。
接二连三的误判让言乐如坠冰窖,四面八方都传来尖锐的爆鸣声,眼看他即将命丧于此,一阵金色波纹瞬间击碎了所有袭来的骨瘤状尖刺。
自天地间游荡的土德灵源如同听见了召唤,蜂拥汇聚在少年眉心,朱砂痣鲜亮如血,金黄双瞳威严神圣,若隐若现的金色鳞甲浮现在他胸前!
洞窟里所有的生灵仿佛都死寂片刻,紧接着爆发了无与伦比的怨毒和疯狂的恶意。
黑暗就像沸腾的冥水,无数囚徒争先恐后地冲向那一点金黄!
四面八方的“怪物”们奋不顾身地撞上鳞甲,即使血肉横飞后面也有更强大的传承者亦或污秽种践踏着其他已是非人的身躯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声咆哮。
言乐已经没有空闲思考什么样的遭遇能让这些囚徒们拥有如此深沉的恨意,他只堪堪抵挡了片刻,自身的金黄灵源便被消耗殆尽。
金色鳞甲消失的第一个瞬间,不知是属于何物的獠牙便瞬间撕裂了他的胸膛,数只利爪洞穿了他的血肉,他的身躯撞上坚硬如铁的石壁,骨骼碎裂声随之响起。
言乐嘴里喷出鲜血,心底没来由地想起那个传话的宫人。
瘦削的脸上深陷着一双冷漠的眼睛……他根本没有告诫自己海牢里不能用这份力量!
但是一切都晚了,他没有机会离开这里复仇,也查不出究竟是谁买通了宫人,谁是幕后主使,死去的太子还不如落魄的旁支。
五府六脏都传来剧痛,随之转化成痛不欲生的恨意。
言乐脑海里闪过千万个念头,却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金瞳薄弱的光芒照耀下,那颗斑驳沧桑的獠牙缓缓离开自己溢出血液的胸膛。
接着就是其他利爪、骨刺……失去了固定的力量,言乐顺着石壁缓缓滑下去,瘫坐在地上。
黑暗中一只素白修长的手伸到他面前,如冷泉般澄澈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原来是只小麒麟。”
言乐目睹了那张臻至完美的面孔,和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
即使看见对方明显的喉结和属于男子贵冷的气质,他仍旧想用漂亮来形容这双眼睛。
“你是谁?”
言乐握住那只似乎带着善意的手,只觉得冷冰冰的,像是毫无生机。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里还不小心喷出血沫,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捂住嘴,这对皇族来说可不够得体。
哪怕濒临绝境,他也是明面上唯一的五帝备选,和大乐王朝尊贵的太子,礼术深刻在骨子里。
金瞳微弱的光亮下,来人一身质朴黑袍,垂至膝盖的黑发半挽着,总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言乐不认为自己见过这人。
“这问题问得真好。”
男人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但言乐知道那双眼睛并没有笑。
“嗯……你可以叫我,十一。”
男人轻巧又优雅地将少年拉起,一缕薄烟飞向言乐,在他缩脑袋的那一刻化作一蓬黑雾如流水般飞舞萦绕在少年周身。
言乐所有的伤势恢复如初。
“你,你也是海牢的囚徒吗?”少年的声音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