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跑了起来,没两步就被“厉九禾”叼住衣襟。
“你就是这么跑的?你的传承呢?”
“在魂河,被换成天吴了。”
“什么?!”
“天吴说他来完成当初的承诺,难道你和他有仇?”
“蠢货!就算没仇,你以为你现在能动用天吴传承吗?上位水君,朝阳河伯,没有数十载炼化,你能催得动他?!”
呲!冉遗鼻孔里喷出两道白雾,鹰爪般的指头一钩,又重新将厉九川塞进嘴里,狂奔起来。
“你总想着玄冥传承能毁灭一切,就算没有冉遗也无所谓,但你没想过会招致什么后果!就凭你身上这一份种子,对无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上水渡也远比大樂稳固,毫无传承度的种子!”
厉九川哼道:“不是有三十的传承度,哪去了?”
玄十一沉默片刻,“方才对战原本有三成机会能够顺利逃脱,而不是现在这样一无所有,但无上把隐藏的记忆全都还给了我,趁我消化这些记忆时,打破了【帝御】……与神袛交战,往往一个细节的溃败就是所有的失败,祂已经将咱们修炼起来的那个传承种取走了,幸好当初提前给你了一份种子。”
“逃脱?”厉九川扒着冉遗齿缝,“只是逃掉能有什么用?”
“呵,你以为你做的事都隐藏在暗中,无人知晓吗?逃脱是彻底逃脱无上玄天的视线,从你出生到现在发生的一切,恐怕都在祂的眼中!”
“这!”厉九川忍不住一抬头,差点被利齿划破脑袋,“那我们做的一切都有何意义?如果从一开始敌人就是无上玄天,还全都暴露在祂的眼中,岂不是做什么都没有必要?”
“当然有意义。”玄十一发出一声嘲弄的低笑,“你看祂还让咱们活着,这不就是有意义?”
“就会打哑迷。”厉九川抓紧手边利齿,免得被冉遗喉咙里喷出的气流吹出去,“难道你也不知道祂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厉九川忽然明白过来,如果说,玄天知道一切,那么现在发生的事情也在祂的眼中,玄十一不肯说必然是因为这个。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又来到一条汤汤黄水岸边,还未走近,厉九川便瞧见了一群身穿黑衣的人正在水边跪拜,仿佛在做什么祭仪。
那些人分别站在两岸,岸上摆着香案和祭祀的牲畜,一缕幽香飘来,正是黄柏脂的味道。
而黄泉之中有块黑石,石头上盘坐着一位披甲壮汉,他模样英武不凡,眉心一点火色腾腾,甚是严肃。
厉九川脸色难看,如果说“厉九禾”的出现是玄十一安排,那么赵青必然与他无关。
究竟是什么人,把属于自己的羁绊都带来上水渡?
玄冥失控时摧毁【冥】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厉九川无法保证催动传承暴走后,还能记得保护重要的人。
而玄十一化身的冉遗没有停顿,径直跃向河流黑石,它齿缝微微咧开,突兀地伸出一只手臂。
赵青刚睁开眼睛,那手臂便拽着盔甲硬生生将他带离了黄泉,接着朝远处奔去。
“主上?”
看见厉九川这出现的方式,着实让赵青有点不知所措。
“下去自己跑!”玄十一呸了一口把人吹飞,赵青就地打了个滚,又跟上步伐。
“你怎么在这里?!”厉九川的声音恼怒又阴沉。
赵青张了张嘴,“有人说主上遇难,需要我等前来相助……”
“笑话!”厉九川沉闷的声音从冉遗牙缝里挤出来,“这里是上水渡,神灵寄身之地,你们来能帮得上什么!不是说了让你们留守大樂?!”
赵青嘴角微动,但半晌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不吭气地跑。
不过多时,三人来到寒泉之地,一条赤粉大蛟正在水中兴风作浪,岸边同样跪拜着一群黑袍祭祀。
“季欢!”这次厉九川没有再去拉人,而是高呼一声。
水中大蛟立即闻而追,很快又变作蓝眼睛的少年郎。
“主上!”季欢兴奋地叫着:“他们说带我来见你,没想到真的见到了!”
“蠢货!”藏在冉遗嘴里的厉九川愤愤地道。
季欢噎了一下,又呐呐地喊:“主上……”
他仿佛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边追边解释道:“来人有着玄螭镜目,这东西只有您能赐予,我,我还以为是您给的……而且,那些人真的是玄天信徒。”
厉九川忽然道:“如果我不是玄天,真正的玄天从未陨落,你要追随谁?”
“当然是主上。”季欢信誓旦旦地道:“就是您!我绝不会认错!”
厉九川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一干人又穿过了阴泉、幽泉,除了跪拜祭祀的人,什么也没看见。
待来到下泉、苦泉,滚滚水流中似乎躺着两具尸体,但“厉九禾”并未停留,身后也未见追兵。
直到众人瞧见溟泉,这才有奇怪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