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人长得又高又瘦,一套白衫就像挂在了竹竿上,风一吹两袖乱飞,披散的头发下露出两颗冷冰冰的眼睛。
“下次别这么晚敲门。”
厉九川仰头看着他凹陷的两腮和颧骨,莫非这里的人都“餐风饮露”?
苗姜毫不在意地拉着厉九川进门,边走边道:“入了此门,你就是茧谷的门人,以后在这里都互称弟子,这位看着脾气不好的高个儿就是你师长,他姓张,你就叫他张师长,我呢,就叫我苗师长。”
张师长两袖一摆走得飞快,几步就没了影子,苗姜目送他走远,才接着道。
“这人得罪了神灵,白天正常,晚上犯病,你晚上千万别独自跟他待一起。”
“是,谢苗师长教诲。”
“哪里称得上教诲,说笑罢了,说笑罢了。”
苗姜摆摆手,带他来到第一排屋阁前,“这排屋子的第一、七、九间没有人,你可以自己选一间住下,明日辰时跟穿白衣的弟子们起来晨练。”
厉九川仔细看了这三间屋子,第一间离湖泊有些近,屋子附近的泥土都是湿漉漉的,连门楣上都长了青苔。
第七间显然很久无人居住,窗格上全是灰,第九间是最末的一间,左边没人,也较为干净。
厉九川选了第九间,进了屋借着门外隐约星光点燃桌上烛台,再回头时,苗姜已然离开了,想必是夜里很安全。
床上也放着整整齐齐的被褥,一旁的柜子里是套雪白衣衫,他穿来稍微大了些,但也算合适。
简单收拾一番,厉九川端着烛台又去湖畔瞧了会,只见湖水清澈见底,无鱼无虾,也没什么危险的感觉,便借着湖水洗漱,然后才回屋歇息。
吹熄了烛台,他面朝墙睡下,只是仍旧催动身体里的气血循环,恢复着白天乘车的疲惫。
本以为今夜无事,然而厉九川才躺下不到两个时辰,就听见隔墙传来窸窸窣窣的细语。
“就是这里了。”
这声音听来似孩童,莫约六七岁。
“真的?我是说,咱们真的要动手吗?”
另一道声音唯唯诺诺,口气显得犹豫不决。
“这是唯一的机会,你去杀了他,然后明日选我做仆役,有了玉牌,咱们就能逃出这里啦!”
“可是,我怕……怕失手。”
“没事我会帮你,再说了,这新来的小少爷才两三岁,他没有修炼传承,更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我……我……”
后者还在犹豫着,声音却从墙角转到了门前,风儿一吹,第九间屋子的大门便无声无息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