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夜里,厉九川就开始行动了。
以他的身手,很轻松就穿过重重屋舍,翻出院墙,来到当初进入这里的路口。
但他很快就发现,进入这里的路口,居然消失了!
绕着整个蛟龙池跑了一圈,附近原本此起彼伏的山脉,全变成了千仞高崖!而院落的位置,俨然成了地势最低之处,所谓茧谷,原来真的是谷地!
苗姜他们要求门人在夜里子时服药,难道也是为了呼应这种变化吗?
厉九川面无表情看向高处,山崖深入云层,根本就看不见尽头,可如果只是单纯的“山变高了”,这也拦不住他。
谁知刚迈出脚步,面前的山崖忽地抖动起来,窸窸窣窣地多出两轮“苍白皓日”。
每一轮“太阳”都比他身后的屋舍还大,惨白的光落在他身上,令人灵魂都为之凝结。
下一刻,厉九川摘下裤带上的铜哨,奋力地吹起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没人守夜了!
一柱香后,苗姜拎着人回到屋子,面色严肃地问道:“为什么想逃出去?”
厉九川瑟缩道:“这里有……有鬼。”
苗姜:“……”
“那是神,不是鬼。”老头把他放到床上,“你只要诚心诚意地信仰神灵,就没什么能伤害你。”
是,直接就被污秽成鬼都不如的东西,厉九川心中腹诽,嘴里却道:“我不想留在这了,我想回家。”
苗姜白他一眼,“你中午打人的时候怎么不说害怕?现在后悔也晚了,但凡想突破封印,世间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就算没有茧谷,也有茧山、茧河、茧海,全都一样。”
厉九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道:“上水渡千万年来,突破敕封的人,难道都是依托神灵才解开的吗?”
“不然呢?”
厉九川瞬间猜测到一个事实,那就是根本没有人能突破五帝敕封!也许只有成为某一个神的奴隶、寄身或者说秽兽,才能在表面上使用灵源,才能看似正常地修炼!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苗姜没有说谎,可无论事实如何,厉九川已然相信了八分。
“你也不用着急,等到池洗结束,我自然会送你回家,在此之前谁也不会伤害你。”苗姜又郑重道,“还有,绝对不能再偷偷往外跑了,无论白日还是黑夜,神灵可都是盯着我们呢!”
厉九川心中一凛,状似乖乖点头,脑瓜里思绪百转,看来今夜难眠了。
送走了苗姜,并且发誓绝不再逃跑,厉九川躺在小床上,任由窗缝里洒进来的月光铺进脑海。
如果直接逃离不可取,那他就需要想想别的办法,看来要找其他孩子们谈谈了。
黄杉们地位低,奴性重,贸然和他们谈话,不光会引起白衣的不满,还会让师长们注意,他们也不见得知道什么秘闻……所以要先和白衣孩童谈,藉由他们之手询问黄杉。
再就是炎琥,那个怪模怪样的家伙肯定知道更多东西,到时候可以顺便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如何找他。
还有昨夜来偷袭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被苗姜带去了哪儿,或者是,已经处理掉了。
厉九川翻了个身,如果要接触的话,选谁比较合适?第一个排除扎发髻的,他的恶意都能让自己起杀心了,剩下的人也不怎么熟悉,后面观察下再说。
还有丹药的问题,如果还得当面服药,恐怕很难伪装过去……算了,实在不行就找苗姜吧,按他们的习惯,应该都是夜里服药,此事比较好解决。
然而最后的“池洗”,是绝不能去的,估计是一个祭祀仪式,免不了再次进入那种奇怪的污秽之中,对无上来说,简直是送到嘴边的肉。
次日,厉九川照常装聋作哑,等念完祷词,上完早课,吃饭时又揍了两个挑事的黄杉,不用猜就知道是度殷在暗中指使试探,所以他直接打断了两人的腿,省得每天都跟他们打架。
接着,厉九川问了苗姜,才知道丹药是每旬日才有一颗,一个月也就吃三次,之后就都在夜里服用,顿时让他放心不少。
只不过白衣黄杉们都在躲着他,直到打断第五个黄杉的腿后,干脆就没人敢靠近,厉九川相当一些时日都没找到机会问事。
直到第二个旬日到来,厉九川捏着丹药坐在床上,想了又想,抬手敲了敲墙壁。
他住在第九间,第一、第七间没有人,二三四五六依次住着度殷、杨黄依、付禄、成适、赵岩,第八间住着廖飞雪,是个独来独往,谁也瞧不起的性子。
但厉九川知道,他是最渴望突破敕封的那个人。
墙那边没有丝毫回应,厉九川也不客气,手掌如陷牛油,噗地一声击穿墙壁,豁口处顿时多了廖飞雪那张垮着的脸。
没等对方骂出声,厉九川捏着丹药在他鼻子前晃了一遭,“我要问你点事,此物作赔。”
廖飞雪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开口道:“你若是骗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就转身出门,来到了第九间的屋子。
厉九川不在乎他的威胁,只是捏着丹药问道:“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裸虫吃了登天,传承者趋之若鹜。”廖飞雪瞥着他,“你不是吃过吗?什么用你心里不清楚?”
“我只看见了一些鬼影,怪吓人的。”厉九川“强装镇定”地道。
廖飞雪冷笑道:“你只吃了一次,光顾着看好看的,自然不知道其中妙用,丹药给我,我就给你说。”
厉九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