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让我看看!!!
视线猛地恢复过来,入目是一片阴惨惨的“地狱”!到处都是飞溅的内脏和断肢,膻臭混合着腥味从胃袋里往外溢,让厉九川瞬间吐了出来!
地窖里没有火光,灵目看见的景象如同蒙着一层灰暗的幕布,压抑又残忍。
这是什么玩意?!
从嘴里掏出半片肺叶,厉九川脸色扭曲了好一会,又发现地上残尸有些不对劲。
那些残肢都长着蹄子,脑袋上还有角……
是羊!
他顿时松了口气,又数了一遍,应该有七八头……厉九川接着做出一个举动。
他把所有吃剩的东西都拖到外面,拼凑一番,的确拼出来七只类羊的事物,半点和人沾边的东西都没有。
直到此时,厉九川才跌坐在寒潭边,使劲涮洗脑袋和嘴,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干净了才罢休。
因为尽管这些事物不是人,但长得着实是让人头皮发麻。
畸形的前肢看起来就像发育不良,脑袋顶着一张酷似人的驴脸,浑身毛发又短又稀疏。
但凡看一眼都叫人作呕,白帝怎么下的嘴!
厉九川揉着鼻子,总感觉浑身都是羊膻味,但偏偏怎么嗅也不像,似乎自己没办法分辨人和这种怪羊的味道。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玩意跟人绝对没有关系,人被污秽才会变得畸形,秽种死后会化为灰烬,而此物没有化灰,说明是某种上水渡的生灵。
联想到之前世童犹犹豫豫,还说要买什么东西的样子,他该不会就是买了这些玩意关在地窖里,怕自己出去吃人吧?
这么说,自己在昨夜就已经出现污秽了吗?否则褐衣也不会提前做准备。
厉九川跳进水潭,试图借里面的寒意清醒清醒。
勾勒了水德传承,他对水有种天然的亲切之感,即使什么也不做,慢慢在潭中下沉,也丝毫不会感到窒息。
白帝的污秽不止作用于肉身,还直接影响他的心智,从而顶替他存活。
传承者本就是传承种的寄主,被污秽后,更是一具行尸走肉,连自己的身躯都无法掌控,这样就算活着也没有意义。
不能锚心,没有黄柏脂……没有玄十一……
厉九川在水中抬起手,神色迷茫地看着指甲变得更尖锐,四肢异化也越来越明显。
他没有后路,也没有精妙的谋算,要任由白帝同化自己吗?
反正秽种只会吞吃世人,屠戮生灵,不也跟自己最疯狂的yù_wàng相同吗?就算把身体交给白帝,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甚至还更安稳了。
不用担心污秽,不用对抗敌人,不用忍受仇恨的折磨,不会受伤,不会痛,不会流泪……秽种,多么美好啊,它们连思想和心智都不存在,只一心宣泄,就算没有快乐和自由,但也没有悲伤和痛苦。
厉九川静静地在水中下沉,一丝挣扎的yù_wàng都没有。
他的身躯开始出现更加异常的变化,头颅长出一颗又一颗的眼睛,四肢骨骼变得坚实宽大,嘴里突出獠牙,尾骨刺破皮肉,像树枝抽条似地生长,变成一根遍布倒刺的骨椎。
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度长青背着手目睹这一幕,曜云站在他身后,忍不住开口。
“大人,他马上就要被污秽了,一旦帝种秽变,对西金,乃至整个上水渡都是灭顶之灾,还请您早做决断!”
“不急。”
度长青抬手阻拦了面色凝重的曜云,“再看看。”
哗啦!
寒潭里跃出一只怪人,他挑衅似地冲度长青所在方向咧开满口獠牙,骨质长尾甩动,将地面的石板砸的稀烂。
接着,他转身逃向相反的方向,很快就冲出了水院,直奔曜日府外的山野。
曜云攥紧拳头,眼中已经开始亮起灵光,他虽已老迈,但活到如今,不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发生吗?
那危险的秽种越逃越远,连度长青身上都开始浮现雄浑的气势。
就在两人底线即将被突破的最后一刻,秽种半只脚已经跃出围墙却突然摔落下来,在地上滚作一团。
呼!
厉九川又一次睁开眼睛,夺回了身躯的掌控!
他心跳快得简直要爆炸,脑子里全是混乱的嗡鸣声,浑身骨头又酸又痛,但好歹能操控自己了。
身上那些异样的征兆逐渐消散,不留痕迹地隐没在皮肉之下。
厉九川摸了把自己漏风的裤子,连蹿带跳地奔回独居,而远处高楼上的两人也随之放松了气势,目送他钻回屋子,把自己关起来。
“都已经被污秽到那种程度了,居然还能变回来。”
曜云伸手捋了把胡须,这才发现已经满手冷汗。
度长青却在这时泼冷水,“这小子肯定还是不愿锚心,如果他心无芥蒂,一定会去找你或我,就算他没有合适锚心的物件,我也早为他准备好了,可惜……就算能强撑到最后,也还是会被污秽。”
曜云无奈道:“他才刚来几日,难免会不相信别人,应该多给他一些时间。”
“时间,你看看他急得那副模样,恨不得把天底下的遗玉都吞进肚子!才第一天就吃了百万遗玉,你给他时间,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度长青说着,又气又笑地拍在栏杆上,“居然还敢把污秽学子当成爆竹,往学子居里丢!臭小子哇,你是没看见把曜兵气得……早晚给他扔到麒麟台,让那些家伙也享受一下。”
曜云苦笑,正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