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群汉子中间,有那苗疆蛊士,有那罗刹国巫师伊利亚,还有一干或是中原人长相、或是西域人长相的怪异之徒,一个个放浪形骸,在那里恣意地花天酒地,丑态百出。
正热闹着,就听见外面三声火铳炸响传来,那些原本旁若无人地狂笑着的汉子们闻听火铳炸响,均是面色一变,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道:“莫不是崔老爷来了?”
说话间,,一辆由一匹瘦弱的青骡子拉着的一辆用篾席围着当挡风屏障的破旧马车停在了庙宇门前,那赶车的是一名皂衣皂靴、将一顶高桥梁时式大呢帽压得很低的汉子,虽然看不清那赶车汉子的样貌,但从其绵密的呼吸和筋透于骨的双手,就可以判断出这是一名精通内家外家技击之术的高手。
在这名含而不露的高手的旁边,放着一把矮墩墩的火铳,喇叭状的枪口还冒着白烟,看来刚才那三声火铳炸响应是他燃放的。
那车夫停住驾辕的骡子,回身将骡车车轿的挡风门帘一掀,先是出来两个戴着束发紫金冠,身穿月白铁线纱袍,颈上带着个八宝赤金圈,胸前挂着个羊脂玉碟子大的福寿连绵锁,腰紧着大红如意连环绦,两绺打金结子的大红回龙须直拖在脚面上,脚下登着双粉底乌靴,生得面如敷粉、目朗眉清,面目之间另有一种妩媚的两个童子,就见那两个童子一伸手,从车内搀出了一位身材瘦高的男子。
那男子身高越有一米八左右,脚下登着双包绦子实纳转底三冲的尖靴老俏皮,衬一件米汤娇色的春绸夹袄,穿一件黑头儿绛色库绸羔儿皮缺衿袍子,套一件草上霜吊混膁的里外发烧马褂儿,胸前还挂着一盘金线菩提的念珠儿,只是弯着腰,看不清头脸。
见那男子出来了,车夫随即将一件带有帽子的披风与那男子披上,由此一来,宽大的披风帽子将男子的整个头部都包裹的严严实实,更是看不清其庐山真面目了。
“童儿,将那古藤藜杖与我拿来。”那男子将披风裹紧,转身看向那童子吩咐道,声音苍老浑厚,显见是年岁不轻了。
一名童子钻进车轿内,将一柄古藤晾晒后形成的弯曲如蛇、上面还拴有一件玉色圆润的虬龙玉佩,随着那老者拄杖而行,那玉饰与藤杖相击,发出如山泉绕溪般悦耳的叮咚脆响。
庙宇里面的汉子一见到那被两名童子搀扶着的老者,一个个面露惶恐,扔下手里的酒碗肉块,抢步出来迎接那老者并参差不齐地下拜,嘴里还胡乱嚷着“给崔老爷请安”之类的话语。
就连那伊利亚巫师也入乡随俗地单腿跪下,同那些汉子一样,给那老者请安。
那被唤作崔老爷的老者看了看那些跪拜在残破的砖地上的汉子们,瘦骨嶙峋的右手一伸,说道:“众位先生请起,老朽承蒙各位厚爱,千里移樽就教,实在是感激得紧,如何当得起这一拜。”
那崔老爷话虽说得客气,但脚下却是毫不客气地从那些跪拜的汉子们中间走过,直接走到那一直空着的紫檀椅子上坐下,两名玉琢也似的童子站在两侧——显然,他就是今晚这场秘密集会的真正主人。
那崔老爷坐定以后,看着那些三三两两进来的汉子们,声音嘶哑的一笑道:“诸位,这里虽然有些破败,但酒是经年陈酿的美酒,菜肴是这沧州城里最好的厨子的手艺,吃着可还顺口?”
“谢谢崔老爷的恩典,酒也好,肉也香,只是这无功不受禄,您老撒下英雄帖,让咱们大老远巴巴地赶到这里,到底是所为何事啊,您老有啥吩咐就说吧。”一个身子肥胖的汉子一面将袖子里爬出来的一只巴掌大小的、赤红的蝎子塞回去,一面看着那崔老爷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那崔老爷朗声一笑,手拄古藤藜杖,看着那发问的汉子答道:“你们都是咱们弥陀教的后人,本就是一家人,何谈无功受禄啊,呵呵”
“”至于说起俸禄,虽然自弥陀老祖蒙难以后,这五百年来,咱们弥陀教日渐式微,但经过了明、清乱世,咱们弥陀教已经是日渐壮大,如今这各地教众每月的供奉是源源不断地送到老朽这里,本教不说是富可敌国,可也是不缺举事的银两。这次老朽来得匆忙,没有带那些碍眼的银子,只是带了些见面礼,权当是给诸位送个彩头吧……”
那崔老爷双掌一击,两个童子出去,不一会儿,两名童子和那车夫都进来了,手里捧着许多装潢精美的木盒。
那两名童子和车夫将那木盒依次发给在场的每一名汉子,那些汉子有些狐疑地将那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是那邪恶而珍稀的血食——玲珑燕,下面还有一张银票,上面清楚写着纹银五千两的字样。
一见那千金难买的玲珑燕,还有那足以亮瞎眼的银票,那些汉子一个个都是始料未及,瞪起一双充满了攫取yù_wàng的贪婪眼睛看向那崔老爷,面部表情是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半响,还是那个一直阴沉着脸的苗疆蛊士说话了,声音依旧是透着坟墓气息的阴冷:“崔老爷,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弥陀教的后人,按说受这厚礼尚情有可原,可我们这些江湖人士却与贵教素无瓜葛,今番来此,亦是受了您老的英雄帖,我们都是草莽粗人,不懂礼数,却也知受人钱财,与人消灾,崔老爷如有差遣,只管吩咐,我们兄弟无有不从!”
“呵呵,不急不急,此次召各位好汉到此,老朽也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找的都是这几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