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赫愣了愣,怀疑自己是听错了,结结巴巴的问道:
“借?借到了粮草?向谁借?”
北边这些个城镇可全都在闹雪灾,不可能出现东粮西借的情况。
裴枭然叹了口气,道:
“大殷的离王殿下。”
裴炎赫一惊,下意识的叫道:
“怎么可能!”
那离王可是大殷的王爷,怎么可能会借粮给他们朱雀?!
裴枭然去的时候也觉得不可能,然而对方还真就借了,而且借的还不少。
裴枭然摊摊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裴炎赫的两条眉毛当即就皱起来了。
虽然是被老太太娇宠着长大,但裴炎赫也明白,这天底下根本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如果真有这样的好事儿,那对方也绝对是别有所图。
那大殷的离王,对他妹妹,又有什么所图呢……
裴枭然看了看她四哥脸上挂着的两只大大的黑眼圈,抬手拽了拽他的袖子,温声道:
“别胡思乱想了,四哥奔波这么多天肯定累了,先去歇歇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这些日子只顾着担忧妹妹的安危,裴炎赫这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少爷居然也没觉得累。
此时被裴枭然这么一说,才觉得头重脚轻,忍不住大大的打了个呵欠。
裴枭然将他推到马车上去休息,自己则让人去将那些五花大绑的车夫们都弄下来,扔在一处,并派人严加看守。
又过了几日,裴枭然的那五位师傅也陆陆续续的都带着一车车的粮草回来了。
裴枭然亲自清点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十万石。
据说有一辆因选的路太难走翻进了路边已经干涸的河沟里去,车夫也被摔昏了过去,但依然被眼尖的沈约给发现,并且派人将粮车和车夫一起从河沟里拉了上来一并带回。
裴枭然知道,她四哥和师傅们是为了她才如此尽心竭力的,心中不由极为感动。
不过,她不会仅仅是在口头上感激他们。
反正来日方长,且看日后吧,她会用实际行动来偿还他们的这份大恩的。
待回来的人都休息好了之后,裴枭然才开始着手审问车夫们,是谁指使他们这么干的。
车夫们自然不会将曹泰来给供出来,他们家人的性命还都掌控在曹大人的手中呢!
裴枭然也不着急,站在那些人面前,耐心的道:
“听我的四哥和师傅们说,当他们抓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多数人都在吃喝玩乐,而这次出行,根本不需要你们自己花银子吃喝,那你们随身携带那么多银子做什么?莫非,那些银子,是有人为了让你们为他做事,而给你们的‘贿赂’?”
被绑住手脚的车夫们跪在地上,闻言立刻纷纷摇头。
被抓住以后,他们原本全都吓得魂不附体,惶惶不可终日,觉得自己已经离死不远。
可是审问的这日,看着站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小姑娘,这些人的心思一个个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对呀!当初之所以敢答应做这种要命的事儿,不就是因为觉得这位裴小姐好欺负么?!
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能拿他们怎么样?
他们倒也听说过裴枭然杀虎救驾的事儿,但是,杀死一头老虎,跟杀死一个人,怎么能一样?
有的人敢杀动物,却不见得敢杀人呀!
而且从开始审问到现在,裴枭然只是问了几个问题,并没有对他们动用酷刑,说不定,就是因为不敢。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一个连对他们动刑都不敢的小姑娘,又怎么敢杀了他们呢?
车夫们一个个转动着眼珠,瞬间看到了生的希望。
反正这里距离雉京还远,只要裴枭然没有当即杀了他们,他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曹大人也肯定不会对他们见死不救的,只要他们不供出曹大人来,在回去的路上,曹大人就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出去的!
一群人心下暗自激动,看向裴枭然的眼神也不由带了几分轻蔑。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亏他们还那么害怕,却不想想,抓住他们的可不是裴枭然本人,而是她身边的人。
但那些人虽然有本事,手中却没有权力,就算那些人想杀了他们,只要裴枭然没开口,他们就不能动手。
呵,圣上这次当真是看走了眼,居然将这么大的事儿交给一个小屁孩来办。
不过,他们倒是要感谢圣上这次的‘看走眼’了,若不是圣上派遣的人是裴枭然,说不定他们也得不到这笔‘意外之财’,更没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
殊不知,他们的靠山曹大人,早就已经被眼前这个小屁孩给抓了起来。
沈约和杨皓看出了这群车夫的心思变化,不约而同的齐齐眯起眼睛,看向他们的宝贝徒弟。
若是以前的裴枭然,说不定他们还真的会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心软而放过这群该杀千刀的。
但是现在……
现在,连他们这些日日都伴在她身边的人,都有些看不清这个小徒弟的心思了。
裴枭然见车夫们一起摇头,轻笑一声,只是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
她缓声道:
“我虽然年纪小,却不是个傻子,若无人在背后指使,你们根本没有那个胆量去偷运粮草,你们一定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你们再不肯如实交代,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听这话,车夫们险些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