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出门时为了防身用特地带在身上的,虽然很是小巧,但被她打磨的十分锋利,可谓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等下人都出去了,百里烈鸢便从主位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向裴枭然,并在她身边绕了一圈,好似正在从猎物身上寻找从哪儿下口比较好。
裴枭然的脊背一下子绷紧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百里烈鸢在她的身前停住脚步,然后微微倾身,凑到了离她极近的地方。
裴枭然手中的匕首已经出鞘。
却听对方在她耳边语含笑意道:
“本王要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几日、每日按时吃饭,待休息好了,再回朱雀去,如何?”
裴枭然已经做好了随时将匕首插进对方心口处的准备了,听了这话,不由一怔。
百里烈鸢抬手,握住她藏着匕首的那只小手,微微退后些许,望进她那双满含戒备的眼眸中,笑着问道:
“怎么,当真以为本王要害你?”
裴枭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歉然道:
“殿下误会了,无论是谁靠的枭然这么近,枭然都会有所防备的。”
百里烈鸢问道:
“那若是换做你四哥和你那几个师傅呢?你也会如此防备吗?”
裴枭然想也没想道:
“他们是枭然最亲近之人,自然是与旁人不同的。”
百里烈鸢眼睛里滑过一丝黯然,面上却仍笑得邪气,故作伤心道:
“旁人?原来本王在你心里,就只是个‘旁人啊’……连朋友都算不上么?”
裴枭然刚刚才误会了他要对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结果人家的要求竟是全然为了她好,让她不由难得的对这人生出了几分歉疚之心来。
听对方这样说,裴枭然便连忙道:
“枭然何德何能,能与殿下做朋友呢?”
百里烈鸢叹了口气,道:
“果然是不想与本王做朋友啊……”
裴枭然无奈,只得道:
“若是殿下想的话,枭然自然乐意之至。”
百里烈鸢的眼中这才重新涌现出几分发自真心的笑意来,一挥手,道:
“回你四哥身边去吧,免得他担心你也挂心,倒让本王做了恶人,还有,记住本王的要求,不要让本王失望。”
裴枭然内心歉疚更甚,立刻收起了匕首,点头应道:
“枭然遵命!”
说罢,行了一礼,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看着她明显松快了许多的背影,百里烈鸢也不禁弯起了嘴角。
待裴枭然的身影彻底消失于门外,另一道身影才缓缓的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百里烈鸢一挑眉,又重新回了主位上坐好,饶有兴致道:
“说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派去跟踪裴枭然的秦观。
秦观左右扫视了一下,见屋中没有旁人,才开口,将自他跟着裴枭然离开,到回来之前发生的事情细细的叙说了一遍。
当说到裴枭然用剖心的法子逼迫车夫们说出真凶,并立即将真凶拉去处置的时候,就连一向不会将情绪表露在外的秦观,都忍不住露出了几分佩服与大快人心的神色来。
百里烈鸢单手支着下巴,听到此处时,也撑不住笑出声来。
这倒的确是那只小刺猬的作风,从她勇敢的将那只猛虎一击毙命时,就能看得出来。
对待对她有威胁的东西时,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她都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更何况,那些车夫和在背后买通指使他们的人,也的确罪该万死。
不过,汇报完之后,秦观不免有些担忧的道:
“虽说裴小姐此举天经地义,但我听闻她处置之人是朱雀的兵部侍郎与他的亲生儿子,到底是朝廷命官,就这般被她杀了,怕是待她回去以后,会有不少麻烦。”
百里烈鸢却是笑了笑,绝丽的脸上不见半分担心之色,道:
“若是换做旁人,这些麻烦的确有些棘手,但是若是她……本王相信,在她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应对那些麻烦的办法,完全用不着旁人去为她担心。”
秦观也知道那位裴小姐相当聪明,不然也不会想出那样的法子来逼问出真凶,可是……
秦观皱眉,有些怀疑道:
“可是,她终归是个孩子……”
但凡能混到进朝堂的,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裴枭然一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能斗的过他们么?
更何况诛杀朝臣乃是板上钉钉的死罪,那些大臣们为了避免同样的惨剧发生在自己身上,肯定会拼尽全力干掉裴枭然这个‘威胁’。
如此一来,她当真能应付的了么?
百里烈鸢轻笑一声,反问道:
“你见过如她这样的孩子么?”
秦观一愣,当真认真的思索起来。
不过将所有他见过的孩子都过了一遍,还是没有从中找出一个如裴枭然这般‘凶残’的小孩。
裴枭然剖心的时候他就混在周围的士兵之中,是亲眼看到裴枭然手持长剑,亲手从活人的胸膛中挖心的。
滚烫的热血从胸口涌出,溅到了她的鞋尖和裙摆上,被挖心之人痛苦的哀嚎之声,到现在似乎都还在他的耳边回响,每每想起,便令人一阵心悸。
但裴枭然却是完全无动于衷,好似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切一块猪肉一般。
秦观完全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般杀人时冷酷无情、平时却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