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关于此事的其他所有知情人都是被自己亲手所杀。
所以,一听到赤宣帝提起这件事,裴醒山就知道,一定是吴家的人告诉裴枭然,然后裴枭然才知晓,并告知赤宣帝的。
裴醒山心中后悔不已。
果然,做人是不能太心软的。
当初,他就应该赶尽杀绝,将吴家上下所有的人,也一同偷偷处死才对!
然而,为时已晚。
不过,裴醒山满腹的心机,可不是白装的。
他很快就想到,当初粮草被抢的理由,他是编给吴家听的,可绝没有傻到将真相告诉吴家。
要是被吴家知道,粮草的丢失竟是因为他为了赶回家看一个女人……
别说借给他银子了,怕是会直接将他给打出家门外去。
虽然不知道裴枭然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的真相的。
但是,他敢肯定,这件事,除了他和裴枭然,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晓。
裴醒山微微皱眉,露出一副有些困惑,又有些茫然的样子,道:
“陛下,恕臣冒昧,敢问陛下是从何处得知这些消息的?
臣、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也不知是谁造的谣。”
裴醒山一开口,就将这件事定义为了是‘造谣’。
然后,他微微仰头,做出一副回忆的样子,缓缓道:
“臣虽然年纪大了,但当年的事,还是记得一些的。
臣尚且还身为一介小小的粮草官时,的确有一次,遇到了山贼。
那一次,副官不知怎的,竟是不知何时被那伙山贼给买通了。
他下药迷晕了我,然后趁着群龙无首之时,与山贼里通外合,偷走了大半的粮草。
臣醒来得知此事之后,内心十分自责,又怕边疆的将士们受冻挨饿。
这才四处筹银,最终填补上了被山贼抢走的粮草的空缺。”
裴醒山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接着道:
“当时,臣与副官的儿子有些交情。
知道若是此事上禀御首,副官九族必将被诛。
一时心软之下,臣这才胆大包天的将此事给一力隐瞒了下来。
臣罪该万死,还望陛下赐罪。”
说完,便深深地拜了下去,一副极为诚恳的模样。
但是,嘴上说着自己‘罪该万死’,裴醒山的心里却清楚,仅凭这些,并不能够判他死罪。
因为在他的描述中,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他,而是那个欺上瞒下、里通外敌、亵渎职守的——副官。
而副官,早就被他杀了。
死无对证之下,自然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但是奇怪的是,赤宣帝却对他的说辞毫无反应。
他只是轻轻的反问道:
“裴爱卿说的,可都是真的?”
裴醒山隐约觉得赤宣帝话中有话。
然而为了保命,就算说谎话会被天打雷劈,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道:
“臣不敢欺瞒陛下。”
赤宣帝眸色渐沉。
如果裴醒山此时能够与赤宣帝对视的话。
那么,他就会发现,赤宣帝此时看向他的眼中,充满了失望与……
杀机。
赤宣帝又问道:
“可是,如果裴爱卿说的是真的话。
那么,当年在雉京里见过裴爱卿的人,莫非……都是眼花了?”
在雉京里见过他?
裴醒山背脊一凉,大脑里闪现出一道空白,好似被一道惊雷当头劈下!
对了!他怎么能疏漏了这一点?!
他只想着将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全部灭口,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了。
却忘了,既然当年他为了看夕嫔回了雉京,那么路上,就一定有人看到了他的踪迹。
虽说当时他的名声还不大,但身为裴家的后人,其实本身就具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了。
所以,能有人认出他来,真是一点也不奇怪了。
不过,当时就算他想到了这一点也没用。
因为当时他为了看望心上人,赶路心急,根本没有注意到路上都碰到了哪些人。
而雉京繁华,人也多,他总不可能把每个人都能找得出来,并除掉吧?
裴醒山的额上顿时渗出了颗颗冷汗。
时隔多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赤宣帝竟然还能查到这件事。
而且,还能抓到其中最为关键的细节!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赤宣帝之所以能查到这些,全是他那个最为瞧不上的嫡女所为。
为了这一天,裴枭然可等了太久了。
关于裴醒山的恶行,实在是罄竹难书,尤其是上一世,他对自己的母亲和兄长们。
可以说,他们的死,都与裴醒山有关。
抢走大哥的功劳,包庇姨娘的弟弟害死自己的亲儿子。
让从小便体弱多病的三哥上战场,然后,不出意外的死在了战场上。
紧接着,又允许了从未习过武的四哥也上了战场。
这简直是直接让他去送死无异。
母亲自成亲之后才发现裴醒山的真面目,被他骗走了余生所有的幸福与快乐。
这些,足以让这个叫裴醒山的恶魔死一万次也死有余辜了。
身为丈夫,他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
身为父亲,他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
简而言之,他既不配做一个丈夫,也配不上‘父亲’的称谓。
他是谁?
一个不敢向强者抗议,只敢在老弱妇孺身上发泄自己恨意的懦夫罢了。
真正的强者,根本不会纠结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