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只有一家简易的饺子馆,我俩走了进去,便招呼老板:“老板,都有什么馅儿的饺子?”
“什么样的都有,咱都是手工包的,还有炒菜。”一个带着围裙的中年妇女笑嘻嘻地从后厨走出来。
我俩点了两份韭菜鸡蛋水饺、一盘醋溜土豆丝和一盘辣炒蛤蜊,又点了几瓶啤酒。时间尚早,我俩慢慢喝着酒聊着天,等着外面天黑。
老板娘得知我俩是电视台的记者,要来报道这条忠犬。赞叹着说:“你们这些小青年真胆大,叫俺俺可不怕,俺白天都不从那片坟地走。”
老板娘告诉我们,单身汉在村里的人缘非常好,谁家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帮,完了也不要报酬。当然,接受帮忙的村民则会做一顿丰盛的饭菜犒赏他。“好狗坏够,要看主人。”老板娘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
“你说的,其实就是‘狗仗人势’的意思吧”我说。
“对啊!好人家养的狗,听话,不咬人,坏人家养的狗,跟人一样坏”老板娘咬牙切齿地说。我感觉,她似乎受到过“势力狗”的伤害。但她马上又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转而询问其我俩的职业来:“你们的工作好正啊!真好!”
“唉!好什么啊,你看到的只是外面的光环,看不到背后的无奈啊”骚瑞说。
“嗯,这个我知道,记者不容易,是不是也被人打过?看电视上若干摄像机被人砸了,人住院的”老板娘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俩。
“对,这话不假,不过,他们都要付出冲动的代价,冲动的惩罚”我立马回答,“我有个同事,是个小姑娘,出去给一家排污企业曝光,被保安扇了一个巴掌,你猜最后赔了多少钱?”
“不知道”老板娘用渴望知道答案的眼神看着我。
“四万”我伸出四个手指。
“哎哟,就是嘛,谁敢惹记者”老板娘长长出了一口气,无比艳慕地说,“我要是像你们那样就好了,没人敢欺负我。”说完,她的眼角突然有些发红。
“你俩是不知道,我开这个小饭馆整两年了,吃了多少气,唉——”她欲言又止。
她的遭遇,我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霸王餐、耍酒疯、卫生和工商执法部门的勒索,这些委屈,远远比挨一个巴掌要痛苦得多。
“大姐,咱至少还健健康康的活着,这就很好了。我们采访了多少人多少事,面对生死线,财富和荣誉都不值一文。”骚瑞安慰着她,“大姐,来来,你也坐下喝两杯。”
“我不喝酒”老板娘歉意地笑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外面已经全黑下来了,骚瑞抢先一步去结了帐。
“以后有机会再来啊”老板娘麻利地把一叠零钱递给了骚瑞,“零头给你们省了”
我们谢过了她,刚要走。她又叫住了我们:“给你俩包烟抽”。她拿着两盒中南海撵了出来。
“大姐不用客气了,我俩不抽烟”我们连连摆手拒绝。
“我送你们的,不要钱”老板娘用力把两盒烟塞进了我的口袋,然后顺势把我往外一推,“你们快去忙吧,我也要关门了。”
盛情难却,我们再次谢过了她,上了车。
村里路灯很亮,家家户户都掌着灯,车慢慢开向村外,这时,无边的漆黑瞬间包围了我们,只有两束惨黄的车灯光,照射到前方不远便被夜色尽情吞噬殆尽。
“原野哥,我感觉有点瘆得慌”骚瑞坐在副驾驶,眼睛盯着前方。
“我也是有点,但是怕什么啊,人家一条狗都不怕,咱俩大青年怕个屁”我说。
颠簸着开到了坟地边上,远远的,我看到那条狗还是如一尊石像般蹲坐在单身汉的坟头前。“别往前开了,在这就行了”骚瑞有些害怕。
“你能不能敬业点,这里这么远,你能拍清楚?再往前开,就开到狗的旁边”我不听骚瑞的建议,径直把车开到了这条狗的身后。
面对我们这个不速之客,这条狗似乎受到了一点点惊吓,他半蹲起身子,弓着北,夹着尾巴,扭头看着我们,嘴里低吼了几声。但见我们没有恶意,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行了,可以拍了”我说。
“嗯,可以拍了”骚瑞一动不动。
“是啊,现在拍正合适”我说。
“对啊,原野哥,你的摄像技术最好了,晚上我怕掌握不好技巧,把片子拍瞎了,给你这条新闻拖后腿”骚瑞终于忍不住了。
“行,我拍,老子才不怕呢“我解开安全带,但不忘补充一句,“你也别在车里待着,下来学着点,你不学习,什么时候能赶上我?”
“你直接说让我陪着你一块不就行了,拐这么多弯干啥!”骚瑞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天公作美,此时我发现天上云开雾散,隐藏在夜色里的一轮圆月露了出来,银色的光辉洒满整个田野。“你把车灯关了,不需要车灯作为光源了,月色正好”我跟骚瑞说。
骚瑞关闭了车灯,我支好摄像机,对着狗拍了起来。
“把汽车发动机也熄火吧”我又对他说,“发动机的噪声不好听,影响了这里原始的背景声音”
说实话,虽然骚瑞在我旁边,但我心里还是毛毛的,草草地换了几个机位,匆匆拍摄了几组镜头,我俩就跳回了车里。
我回放了一遍刚刚拍摄的录像,对于拍摄效果我很满意。“走,撤退!”骚瑞说。
“别急,你看,那狗怎么有点烦躁呐!”我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