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青春校园>魂坠太平>一百二十五 变乱余波(上)

炮声过后,岸上所有的水手船夫都跪伏在地,没有人再提要散伙出走的事。

杨秀清大声传谕:“自今日起,水营再不复提男女别行之事。所有无辜受难受伤者均厚加抚恤。”

望楼下的众官皆俯首言是,水营兵将亦流涕感恩。

杨秀清下楼又把唐正才等水营诸将用好言抚慰一番,便上马回府。

赵杉站起身,却见韦昌辉依然跪伏于地,直到东王的马队去得远了,他方才起身,由左右搀扶着上了软轿。心想:“他这戏演得倒是是真足真像。”有心嘲弄其一番,便上前对他道了一声:“五兄好走。”

韦昌辉侧身卧于轿中,以袖掩面,对她摆了摆手。

众朝官将佐送走东、北二王,又来恭请赵杉上马。赵杉免了他们的礼,让他们自回去了。

赵杉许久没有出外游逛,见上元门附近的一带的山上景致颇好,就要过去看。

敏行怕不安全,劝她回去。

赵杉正犹豫间,却见一瘦一胖两个人前后相跟着摇着蒲扇在江岸边上四处闲转,正是“曾呆子”(曾钊扬)与“何疯子”(何震川)。想着这两人凑在一块,倒往往能说出些正常人看不出的警世之道来。便对敏行说:“你过去悄悄跟在二人身后,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敏行去了会儿,回来笑着回禀:“何大人在前面快步走着,曾大人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边走边道:‘看今日这番如何?我看是只见其表,未见其里。正如隔靴搔痒,治标不治本也。’何大人回头看着他,咧着嘴笑道:‘你说隔靴搔痒吗?也不是不管用,小痒痒行。若是痒得狠了,你就脱下靴子使劲抓挠。实在不行,找根带刺的荆条,蹭他两下子不就行了。’‘你,你真是疯子。跟你说话就是对牛弹琴。’曾大人气得一跺脚,走了。”

赵杉也笑了几声,但一想到那句贴切至极的“隔靴搔痒”,心里又不禁为之一叹:时下,太平天国治下的人口不下百万,只开水营一个特例,于那十几万户承受着“大瘙大痒”的民众而言,其效也当真是微乎其微罢了。

可纵然她对“男女别行”“财物归库”的政令万分鄙视,也是徒然无计去改变。

毕竟在之前的数年间,正是有了这两项消磨了个人私欲的苛酷政令,太平军上下人人抱定了那破釜沉舟的主意,才多次化险为夷转危为安,从那穷山僻壤呼啸而至这江南繁华地,建国定都,与清廷成鼎足而立。

而观那洪、杨二人作为,在宣布定都伊始,便就立即建馆设库,必还是视那两条政令为制胜法宝。若然现在就要说服他们废掉此两项弊政,定是不切实际的痴人说梦。

想到此,也只能悒悒地上了马。乘马到了北门桥,觉得有些乏了,正要打马走直道回府。

两个身穿东殿号褂的承宣自桥上下来,跪于马前道:“奉东王谕,请殿下往府中议事。”

赵杉恍然“哦”了一声,才想起一早出门就是因为杨秀清的传唤,就随着那两人转道去了东府。到了府门前,却见北王的软轿停在外面,心想:他这殷勤也献得太快些了吧。

入得门去,站到殿门外,等待承宣通报。北府尚书黄启芳提着个黑漆匣子站在殿角一侧,见了赵杉,忙紧走几步,把匣子放在地上,跪地行礼。

赵杉的目光但触到那个匣子上,便立时骇得闭上了眼睛。匣子里竟是一颗圆睁双眼龇牙咧嘴的人头。

那人赵杉认得,乃是韦昌辉的族兄韦才。诸王亲眷中,为数不多的几个跟天王长兄洪仁发相类的“有头无脑”的家伙之一。

东府承宣出来请赵杉入殿。她稳稳心神,走进殿内,见韦昌辉正跪在杨秀清的座前俯首告罪。也不好再往前走,就微微低了头站在原地。

只听韦昌辉哑着公鸭嗓,带着哭腔说:“小弟素性嫩心肠,对府中上下疏于管教,以致出了张子朋那般奸徒,戕害水营弟兄,有毁四兄心血。小弟虽受罚,而心实难安,本要直接来四兄府上赔罪。却闻族兄韦才不遵天律,口出妖言,辱骂四兄,急回去亲自将他斩首,把首级带来向四兄请罪。”说罢,以头触地,涕泪交流。

东府承宣自黄启芳手上接了匣子,走到杨秀清座前。

杨秀清瞥了一眼,立时厌恶地挥了挥手。站起身在殿中徘徊两圈,把韦昌辉扶起来,说:“过去的事就算了,你也不必过于不安自责。我罚你虽是明为安水营众人的心,实际也是借以表明你不是徇私的人。水营中兵将多是来自湖广,不似你我从广西带来的那些老兄弟实打实的贴心。但凡稍有些流言蜚语传过去,都可能生出大乱子。日后,不管是西征鄂赣,还是南下交联镇江扬州,运兵征粮,还都得靠他们。不能因一个人坏了大局。”

韦昌辉声泪俱下地叩谢道:“让四兄如此烦心劳神,小弟感激涕零。小弟肚肠嫩眼光浅,蒙四兄多年牵带提携,方得成人。愿常侍奉四兄左右,为四兄牵马坠蹬以报深恩。”

“兄弟之间说什么侍奉牵马坠蹬的话?你身上有伤,回府安福休养去吧。切记,以后处事用人都要慎重些。”杨秀清拍拍他的肩,嘴角转出一丝笑意。

韦昌辉口中唯唯连声,又说了几句感恩不迭的话,方起身告退。转身看到赵杉,讪讪一笑道:“天妹也来了。”

赵杉道:“四兄传唤,也是刚刚才到。”

韦昌辉点了点头,迈步出了殿。

赵杉往前走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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