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命运难逃,不如就提早让他尝尝个中滋味吧。”
赵杉心里如是想着,脸上便做出一副沉重端肃的颜色瞅着萧有和,道:“若我真的一去不回了,你还是不是只会像刚才那样哭鼻子?”
“我…我…”萧有和显然被她的神态跟问话给惊到了,转头瞧瞧敏行,嘴巴嘟着,脸涨得绯红。
“你自己都未必守得住扛得起的事,为何要拿来为难一个孩子。”
赵杉心软的刹那,萧有和却开口了。
“我不信阿妈真的回不来了。如果真的…真的那样,我会…”,他在抽搭个不住的鼻子上抹了一把,把两手垂下,将腰背挺直,又接着道:“我会白天黑夜都守在门前,不让他们来抢我们的屋子,来害敏行姐姐她们。”
赵杉听他掷地有声得说出个“守”字,心里顿升起满满的欣慰,接着发问:“那如果他们是拿刀拿枪来抓人放火,你两手空空,要怎么保家救人?要跟他们硬打硬拼吗?”
她的声调亢奋激昂,像是穷根究底的诘问,更像是满含着无限期盼的引导。
萧有和受了启发也吃了惊吓,抖颤着身子,带着哭腔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们,那我就问,问他们凭什么抓人?问他们把阿妈带去了哪里,问他们…”
赵杉没等他说完,就俯低了身子,把他紧紧搂在了怀里。
“你心里的弯弯绕绕太多了,有时候真就不如个孩子。”
赵杉腹内的自言自语不知怎的就感染到了萧有和,他不再抖也不再哭,将两只手从赵杉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攥成两只拳头,道:“阿妈不要担心,坏人来了,我可以用拳头当武器打他。一拳不管用,就两拳三拳,直到打到他们讨饶为止。”
赵杉心头潮涌,热泪长流,频频点头道:“说得好,你只要记得刚刚说的话,往后,不管我去了哪里,都可以放下心来了。”
敏行早已哭成了泪人,见状,赶紧擦了泪,道:“殿下这不是回来了吗?好好的只说这些没影的事做什么?”
赵杉把萧有和放开,用帕子把他脸上的泪痕手心里的汗珠都擦干了,柔声说:“。记着,这是在学馆…”
“不是在家里,要像其他人一样尊师守礼。”萧有和说完,向赵杉躬行一礼,拿着他的书,去了。
赵杉拉着敏行到身前坐下,诚挚道谢:“多亏了有你,还有讷言梅姝她们。要不是有你们,这孩子怎会跟我这样亲,又怎会懂得这许多呢。”
敏行道:“还是殿下自身垂范的好,有哪个王府的世子像幼王这般,对我们这些服侍的人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呢。”顿了顿,又道:“昨夜里,他见您没回来,不肯去睡,让我讲了一夜的故事呢。”
赵杉问:“都让你讲些什么?”
敏行回:“都是些古之先贤忍辱负重的故事。”
“自从到了我身边,这孩子不知牵带着受了多少惊吓,也真是难为他了。”赵杉叹了口气,又道:“让你们担忧了一夜,只因日时间仓促,我不能把事情都交代妥当。今早从宫里出来,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到府里去报平安。”
敏行道:“信早就有东殿的人来报了,报信人还说殿下会直接到学馆来。所以,幼王连午饭都没吃,就让我陪他来了。”
赵杉道:“我刚才去阿雨家了,她就要生产了,就陪她多坐了会儿,吃了午饭才过来。”
敏行道:“讷言今早还到府里来了一趟,意思是她要去陪产,又问起您。我只对她说您一早就到学馆来了。”
赵杉点点头,两人接下来便就只说黄雨娇的胎,一句没提朝中的剧变以及传送情报的那些事。说完了,赵杉又问起学堂里的情形。
敏行道:“大概是因为听说了朝里的变故,一早人就都散了,只有吴师傅还在,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将学馆各处的钥匙交给我,便推说家里有事走了。”
“这么大的变故任谁能不怕呢。”赵杉叹着气,便起身往前面学堂里来。来到门前,听见一声熟悉的“ikillyou”,心里打了个颤。
学堂里空荡荡的,除了在前排默书的萧有和,就只有两个坐在后排对弈的学童。一个是曾慎铎,一个是顶天燕长世子秦广进。
秦广进抬头看到赵杉,起身毕恭毕敬叫一声“her”。曾慎铎也跟着站起来,只是没有问好。
赵杉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走过去问:“谁赢了?”
秦广进得意笑道:“刚才几局都是他赢,这局我赢了。”
方方正正的棋盘上,得胜方的四颗棋子成两两“杀敌完成式”,而那颗落败方硕果仅存的棋子孤零零的缩在一角。
赵杉心里立时解开了一个困扰她半天的谜团,看看秦广进,又瞧瞧曾慎铎,说:“今日师傅们都有事来不了,就先回家去吧。”
秦广进两三,说声“goodbyeteacher”一步三蹦的走了。
赵杉向门口踱去,见曾慎铎依旧坐着不动,问:“你怎么不走?”
曾慎铎道“刚刚曾师傅在的时候,学生向他提了个问题,他没有回答。您可以解答吗?”
赵杉问是何问题。
曾慎铎道:“学生想问有何要紧事能重得过恪尽本职?”
“呃…”赵杉吁了口气,她又一次被这个难缠学生的刁钻问题难住了。她无话可答,却缓缓步回到讲台,清了清嗓音,道:“现在开始上课。”照惯例先点名:“曾慎铎。”
曾慎铎应声而起,挺直腰杆朗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