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子各掏出一串铜钱放到油布上。又是一番女摊主的快手绝技后,两人同声喊右,不消说又是错的。人群中,又有自命眼力好财运旺的人上前押注。
黄雨娇拧着眉头,诧愕道:“你说怪不怪?我明明看着也是在右边的,怎么就变没有了呢。”
“因为啊…”赵杉附在她耳边低声将那伎俩道出。
“啊,原来如此。怎能便宜了这对招摇撞骗的贼男女!”
黄雨娇气性上来,咬牙攥拳,便要上前揪拿二人。
“别急,我们也来跟他们玩一局。”
赵杉摸出一锭十两银子,站到前面,道:“我来试试。”
男摊主见有“大鱼”上钩,脸上乐开了花。
女摊主正要开动,赵杉蹲下身,按住她的手,笑道:“且先等等。”抬头看着男摊主,“我想玩局大的。猜错了我赔十倍的银子,若是侥幸对了,我分文不拿,只要这两只可以日进斗金的碗。”说罢,从袖里摸出一张百两银票,压在银锭底下。
“这?”男摊主有些犹豫的去瞅女摊主。
黄雨娇却起哄道:“快点快点,我还要猜呢。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两只碗么?比白花花的银子还金贵?”
“那行吧。”男摊主向女摊主丢了个眼色。女摊主使尽手上功夫,将两只碗旋转如风,直把众人看的眼都酸麻了。
赵杉但觑着眼瞧着,待女子收手停下,伸手指指左侧。女子面露得意之色,将碗揭开。不用说,是空的。
“哎,眼力还是差了点,承让承让。”男子急不可耐地伸手去拿银子。
“有贼,有贼啊。”黄雨娇却就高声喊将起来,围观的人群立时骚动起来。摊主夫妻也惊讶地看过去。
赵杉乘机一把抓起右边的碗,大声叫道:“各位请看这里。”
看客们低了头看去,皆惊骇叫道:“怎么右边也是空的?那石子却去了哪里?”
“在这里呢。”赵杉将碗拿起,碗口朝外,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但见“石子”牢牢在碗底贴着。她取出“石子”,在人们的诧异目光中,将碗掷在地上,碗摔个粉碎,掉出暗藏在碗底夹层中的吸铁石。
赵杉将吸铁石捡起,拿“石子”往上一贴,晃了几晃,对着众人们高声叫道:“大家看,这就是他们骗人的伎俩。将黑铁沾了石粉,冒充石子。在碗底做夹层藏磁铁,用磁铁吸起黑铁,粘在碗底。如此一来,不管选左还是选右,揭了碗,必定都是空的。”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来砸老爷们的场子!”
那玩杂耍的一班男女原来与这摊主夫妻却是一伙的,眼见着赵杉揭穿了他们的把戏,挥刀弄剑,喊叫着冲过来,摊前围观的人潮一哄而散。
黄雨娇捋袖揎拳却要与他们一斗,被赵杉一把扯住,用力拖拽着就走。两人左转右拐,跑进一条绿树森森的巷子,累得气喘如牛,靠树而歇。
黄雨娇甩开赵杉的手,道:“正待好好教训这伙奸人一顿,你拉我做什么?”
赵杉道:“你我两个赤手空拳,如何缠斗得过他们。我已经早先让恩娘去夏官衙呈报了。又因想着唯有将他们的伎俩暴露于人前才能免于让更多的人受骗,才让他们多显摆会儿。”
黄雨娇一边掸土提鞋,一边在口里抱怨:“就知道你早有谋算。可弄成这般狼狈样,倒好似我们是人人喊打的贼了。哪回跟你出来不是这样,就大闹大黄江巡检司那回…”
“假洋鬼子?”赵杉脑海中猛然蹦出两个假洋人出乖露丑的模样,忍不住嗬嗬大笑。黄雨娇也跟着笑个不住,两人各抱着一棵香樟树,笑了个够。
“可惜三娘不在了。”姐妹两个忆起与苏三娘在桂林寻人时,抱树而笑的场景,却又不免悲叹一回。
黄雨娇因记挂女儿,出了巷子便径自回家去了。
赵杉又沿着秦淮河岸走了一遭,方才回府,却已是正午时分。
兰厅前的水榭旁,萧有和正逗弄着gray做些翻身打滚的滑稽动作,使女们也都围着看热闹。
敏行却那热闹视若无睹,她正聚精会神的绣着一个鸳鸯戏水枕套的敏行。穿针引线间,眼睛时不时就在腕上那对碧玉手镯停一停,那镯子闪着澄碧的光,引动着她眼眸里点点的秋波。
原来,陈玉成所统援捻军一路所向披靡,沿早年林凤祥、李开芳率众扫北时所经路线,出浦口,过滁州,经临淮关,克凤阳,进蒙城。于八月初至亳州,与捻军合兵一处,进发归德。只用了两日,便轻松破城。
杨秀清闻讯,命其继续北进。数日前,梅姝来信称李世贤军已与其汇合,大军即将逼近河南与山西交界的重城怀庆府。
李世贤在军中,一两月间回不来,敏行有意效仿梅姝,随夫出征,便日夜为自己赶制嫁妆。
赵杉把萧有和叫到厅里问:“今日怎么没去学馆?”
萧有和道:“早上是去了的。李师傅正在上课时,吴师傅却就站到门口把他叫出去说话。李师傅回来就说放假一天。”
赵杉把脸一脸,问道:“不年不节的,怎会无故放假?是不是为了逃课玩耍,又在随口扯谎啊?”
原来,自养了鹤、鹿,后来又添了那条长毛狮子狗,萧有和日日与它们玩耍,却就有了瘾症。后来入学馆念书,仍是玩心不收,却正逢着扫灭南北大营战役的打响,便趁着赵杉全副心思关注战事军情无暇多顾的空当,向监送他上学的敏行等慌称身子不适,请假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