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在屏幕上飞舞,打好了的字删了又加,加了又删,终于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理了清楚,发给了南时蔚。
发过去的瞬间就显示已读,然而对方迟迟没有回消息,她把手机丢进口袋,眼神一转,再度看向容器里的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快要醒来,他的睫毛颤动地厉害,似乎下一秒就会直接睁开,他的半张脸精致可爱,不难看出再长几年,绝对又是能让少女怀春的长相,可是另外半张脸,狰狞可怖的伤疤像是盘亘的树根,交错着牢牢攀附在颧骨上,他的肋骨伤痕累累,外头透明的那一层像是皮肤一样的保护膜,看上去脆弱得能用指甲轻轻划破。
这个孩子,真的还能活下来吗?
何玺然做了这么多努力,这么多年,也只能维持到这个状态,连克隆人,修复大脑的法子都试了,却还是只能维持到这个状态。
她并不是一个同理心多么充分的人,可是一想到南时蔚得知这个消息的回应,就觉得胸口有些堵着慌。
对于他走失的弟弟,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上一回还是因为一起喝酒,喝醉了的南时蔚视线恍惚地把她当作南易,大哭了一场,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话,她听不明白,还以为他是在说胡话,没想到这是他不为人知的痛苦……
比绝望更折磨人的,是希望,这么多年以来的下落不明,就是一个希望的种子,时不时发芽搔动一下他的心,时不时地在夜深人静地时候跳出来折磨一下南时蔚,比确切的消息来的更无可奈何。
“boss,这个……该怎么办?”
谭毕鸿想说这个人,可是看到里躺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少年,他又不确定该怎么描述了,这样的,算是人吗。
喻泽钦转头,看了一眼秦亦凝,眼神示意问她该怎么办。
“暂时不要动,他哥哥应该要来了。”
秦亦凝抿了抿嘴,虽然没有得到回复,但是她就是莫名地知道,南时蔚这个时候,肯定在赶来的路上。
“好。”
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也没有问她是不是认识这个少年,她的声音好像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喻泽钦点点头,按照她说的办。
何玺然努力了这么久的事情,轻而易举地就在今天被摧毁了。
她看了一眼这里的环境,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怎么了?”
看到她有些茫然地站在一地杂乱之间,喻泽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好像,有些太快了。”
“不快,只是你出现的时机太巧罢了。”
太巧,正好是他快要韬光养晦结束的时候,正好是他可以把这张网缓缓收起的时候,正好是他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神经的时候……
再早一些或者再晚一些,他的心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的手还好吗?”
突然想到他的手上还缠着纱布,她问道。
“不用担心,死不了。”他无所谓地看了一眼。
从电梯里出来,秦亦凝忽然开口道:
“wn的另外一个人,是南时蔚,当时你的助理看见的送我回家的医生。”
喻泽钦愣了一下,似乎并不明白她为什么告诉自己这件事。
“那个少年,是他走失了多年的弟弟,南时易。”
“为什么告诉我?”
“毕竟你的马甲都掉的差不多了,作为礼尚往来,我告诉你一个。”
“……”
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和他,关系很好吧?”
他说完,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能合作一起成为wn,能关系不好吗?
“你很关心这个问题吗?”
她有些奇怪,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有,随口问的。”
喻泽钦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神色如常,心里涌起了一股说不上来是酸涩还是别扭的感觉。
“订婚的事情。”
“订婚的事情。”
一时间,竟然是两个人同时开口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
“你先说。”
秦亦凝抿了抿嘴,说道:“发布会已经取消了,如果他们再问起来,那就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
这才见完家长就分手了?两个老人可是人精,能骗过去吗?
“差不多可以了,到时候就可以用上一段感情受了情伤,不想这么快就开展下一段感情,好歹还能再拖个几年吧?”
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想的这个对策还是很有可操作性的。
喻泽钦的下巴绷的很紧,他听得出来,自己说话的语调都开始变得怪怪的:“好,既然你已经有对策了,那就这么办。”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的秦亦凝,还在想着之后没有秦老在自己的耳边唠叨的日子。
至少有始有终,其实还挺不错的。
以后不会再被说没谈过恋爱,或者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对男人不感兴趣这种情况了,因为她不仅仅是对男人不感兴趣,对女人也不感兴趣,只对赚钱感兴趣。
居然没有发现自己不对劲,喻泽钦觉得自己胸口好像堵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梗得他心都跟着发慌,真是不爽极了!
再次站在韦恩的面前的时候,秦亦凝惊讶于这个原本从容不迫的老人现在的模样,他的白色长发并不像之前那般一丝不苟地梳整齐,未干的水渍和汗液让它变成一缕缕,黏在脸上和身上,深陷的眼窝,无神的双眼,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