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即便有人提醒,保泰想必会跟对付席尔达一样——拖你去放风筝,还要专找石子路,磨掉你半边身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含血之恨!
恨,不仅因为夺妻,且不说以乾清宫那把椅子为努力方向,就算世袭亲王位也是妻妾成群,多了,如何能在乎?恨,还因为被看破心思,装傻充愣的骗过了皇上,却在一向瞧不起的太子面前翻了船,偷鸡不成蚀把米首先是羞辱智商!
恨之所以说“含血”,自然是无奈之下的逆气所伤!
真的,从回禀裕亲王,说石玉钏留在太孙府是为照顾太孙,保泰已经准备把苦水吞进肚里!可问题是,他成大事不拘小节了,太子会善罢甘休么?悉数这三十年,上有父皇压迫,下有兄弟们踢脚,明枪暗箭吭气憋火,又装孙子又当王八都不得出头,冷不丁发现——还有“不相干的”攥着拳头要抄后路呢?
尼玛!谁都要欺负一下么?
夺妻肯定是羞辱,羞辱的背后是气急之下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来惩罚才算“最”残酷,才解气!钢刀于顶,之所以悬而未决,是因为太子刚刚亲政,他还没腾出手呢,以他的小心眼儿,不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才怪呢!
当初与那些“世子”们相交,是徐徐图大计,此刻山穷水尽,独行夜路想找伴儿之时,“阿玛们”要敞开怀抱,哪怕是剜却心头肉,只要能医得眼前疮,也行!
保泰纳头便拜,却不再是常规的打千而是双膝跪地,“侄儿参见庄亲王叔叔!”
“不敢,不敢!”庄亲王赶忙侧身,口中更是连连推拒,待到双手将保泰搀起来,方转头对其余几位笑道:“保泰世子得韦陀菩萨点化终于修的正果,来来来,诸位议政王们,都随老夫参见爱新觉罗嫡血正脉!”
“这,这,如何使得?”
看着身前跪倒的五位铁帽子,保泰的鼻子一酸,眼泪都下来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他的脑袋都是晕晕的,原来,不仅是自己在想着重复旧制,吾道不孤!原来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便是阿玛推让了皇位,但“正果”“嫡血”还是自己,自己还是议政的核心!
良久之后,鼻子一酸,泪水如散落珠帘,哽咽道:“诸位叔伯兄弟,快快请起!”
“世子这是喜极而泣,还是嫌弃我等没有早些表明心意?”白发苍苍的信贝勒董额呵呵一笑,“这可不能怪老夫,这可都是肃亲王的谋断呢!”
“你这老货,真是越老越没出息,几十年的兄弟随口就被里卖了!”肃亲王丹臻一声笑骂,少不得又咳嗽几声,“这些天世子过得苦,本王自然知道,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苦心志,乏其身,只为增益不能!”
“裕王与皇上兄弟情深,世子的福晋与太子妃还是姐妹,干涉孝道又有枕头风,即便略知世子心意,可重复议政大臣之制,干系诸位铁帽子王的身家性命,丹臻又焉轻下断言?”
“眼下好了,太子霸道,咱们国族最恨就是夺**女,以世子的血性定与太子分道扬镳!而既未向裕王明言,必定是如勾践一般卧薪尝胆,这正好是咱们表明心意的机会!”
肃亲王丹臻再次轻咳,“世子,小王这点谋算您不会生气吧?”
生气?晕乎乎转过神的保泰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生气?也只有这样的解释才更合情合理!唯一让他赧然的就是石玉钏,原来,那点事人家全知道啊!
“行了吧,肃王,你可莫要捡着好听的说,你怎么不把全盘的计划说出来?你看看世子会不会生气?”或者被刚才一句老货气着了,信贝勒翘着胡子一阵奸笑,“世子,想不想知道,若你到现在还没点头,庄王会怎么对你威逼利诱?”
“是么?”保泰一笑掩过窘态,“威逼送富贵,利诱达心意,我还真想听听呢!”
事实上,就算他不想听,肃亲王也要说的,此次来佑圣教寺上香,保泰只是目标之一,更主要的是“重复”谋划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关键时刻!
郭琇带着江南道御史的两个孩子在京兆尹告状,成全了佟国维的家的老四不假,但江南之事也传遍京城,而这帮老狐狸一眼就看出蹊跷:两江与京城隔着一条大运河呢,两年之内,阿山无论如何不可能织造这样的庞大网络!他真要有这样的资质,早就脱颖而出,如何还在两江蹉跎!
蹊跷反倒为推断提供了依据与标准,谁“脱颖而出”谁就有最大的嫌疑!伴着手指头一算,还真有一位,兵部汉尚书范承勋!
把阿山换成范承勋,蹊跷就成了合情合理。有其父必有其子,范文程公英武睿智,范尚书必定不差!有范公恩泽,别管两江或是京城,谁不买范尚书三分面子?
验证也简单,克勤贝勒的岳丈兼任通政使的江南织造曹寅,一封家书八百里加急寄去,回信却是一幅画,画中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鼻子下却没有嘴巴!
需知曹寅十六岁便入宫伴读,与武丹、狼曋等人都曾追随皇上谋划擒拿鳌拜,绝对的亲信之人,而今名为江宁织造,事实却是皇上控制长江以南的眼线,为了名正言顺才加上了布政使的虚衔。
如此圣眷的人物都要忌惮,都要闭嘴,足以证明网络的天大,范公的恩泽天高!但这,如何不是好事呢?
明旨拿阿山,满京城都知道有个佟红衣,太子早已摆明了车马,他就要用严查“盗卖国仓储粮,杀害江南道御史”的案子作为亲政的开门红!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