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泽黎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瞿墨伸进头叫苏墨画的时候,就看见她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窝在角落里,神色安静恬淡,瞿墨眼神一滞,他眉头蹙紧一跃便下了马车,随后又吩咐那个方才赶车的人道:“安子,叫醒她吧。”
不出片刻,苏墨画从马车内兴致缺缺出来了,见瞿墨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口,她又来了兴趣嘲讽地扬眉道:“哟,这南将军府好生气派,不知道是不是比皇宫还要华丽上几分?”
瞿墨知她意在揶揄自己,三国之中人人都知风国前任国主纵情声色提早退位,将皇位传给还未成年的当今皇帝,此前太上皇在位之际便不顾朝堂大权旁落,掌握风国实权的人实际是他南将军瞿墨。他淡淡地看了苏墨画一眼,转头吩咐安子道:“带苏宫主到她的住处。”
苏墨画轻笑一声,挑衅地扬起下巴问:“不知瞿将军要将墨画关在哪里?”
走在前面的瞿墨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眼神冷淡地看向苏墨画:“苏宫主何出此言,你既是我将军府的贵客,我自会好生待你。”
“哦?那不知瞿将军的好生待我是怎样的一个待法?”
“苏宫主想我将军府如何待你?”瞿墨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苏墨画,他想不出她忽然如此无理取闹是所为哪般。
苏墨画往前走了两步缓缓抬起头来,眼睛明亮语气调皮:“那瞿将军将我从我府中掳来就是为了这般好生待我吗?那还真是让墨画受宠若惊了,可若墨画不想呆在这里呢?将军也会如我所愿吗?”
瞿墨没有想到传闻中清高冷淡的风云宫宫主竟是这般伶牙俐齿,他一时无法招架,顿时气闷,只能冷冷道:“苏宫主莫要再无理取闹了。”
“墨画以为无理取闹的是瞿将军才是。”苏墨画语带讥诮地说,她歪了头,眼神中藏了淡淡的失望和嘲讽:“那夜山路,那突如其来的袭击和温热的血液,墨画都记着呢?瞿墨将军真是煞费苦心了。”她叹气,不知道是对瞿墨感到失望,或者是——原本就是对这个世界失望。
瞿墨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那夜他出发前就已稍稍易容,不是熟人绝看不出来,况且那日夜色暗沉他又满面**,他本以为苏墨画并不知情。可是?到底是小看了她。他神色一暗,冷声道:“苏宫主这样的大人物,瞿某自要多下心思。”
“哦,这样啊!所以你就一路跟着我到了历城,我入住客栈的第一日你便造访我的屋顶,后来我日日游玩瞿将军你也日日紧随。”苏墨画看向他,声音轻轻软软中带着些挑衅:“不知瞿将军可是有意做我的下人随从?这一路上可还多亏了瞿将军护航了,墨画在此多谢了。”
苏墨画抿了唇,美丽的脸上是清淡的笑容,她看着瞿墨,乌黑湿润的眼珠酝着淡淡的雾气。温软的模样美则美矣,只是这漂亮的小嘴中说出来的话实在让人生气。
瞿墨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他强压下胸口的郁结怒目看向苏墨画:“看来是我太善待于你,苏宫主怕是已然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他看得起她,她便是座上宾,他若不愿,那她便是阶下囚。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银铃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墨画笑得无法抑止,笑着笑着她就咳了起来,一副单薄的身子像是随时都会咳断了一样。可是明明是这样让人怜惜的女子,口中说出来的话却火药味十足。
苏墨画咳得都呛出了眼泪,可是她却偏偏倔强地扬起了头,声音在咳嗽中显得有些支离破碎,可却还是一字不漏地都钻进了瞿墨的耳朵:“咳咳,一直以为,咳,瞿墨将军真如传闻一般,是个正直的人,咳,看来也不过,咳咳,不过如此。谁能想到这风国风光的大将军,咳,咳咳,竟也这般偷偷摸摸。咳。”她忽然笑了笑,一直有些太过白皙的脸因为咳嗽染了些红霞:“咳,咳咳,呃,一个,咳,小人。”
瞿墨闭上眼睛终于忍不住怒火横生,他伸手揪住那个屡次挑战他忍耐极限的女子的衣衫:本将军劝你莫要再如此刁蛮,将军府不是用来给你撒野的!”
宽大的白色衣衫被他揪起,罩在衣衫中的那个单薄女子更显脆弱,宛若一只折翼的白鸟,瘦弱的样子像是一阵风吹过便会折了。